说罢, 白衣瞬间消失,等再出现时,便已经是由上而下, 猛地砸了下去。
花向晚早有准备, 在她一剑轰下瞬间, 猛地拔剑, 直直迎上秦云衣的剑,不退分毫冲撞在一起
两人剑意走的都是至刚至强的路子, 两把剑砍杀在一起, 灵力磅礴震开,不带半点退让。
周边地动山摇,普通修士根本不敢停留, 纷纷逃远开去。
渡劫期修士拼尽全力一战,对于周边生灵那就是灭顶之灾。
秦云衣一面挥砍着自己的剑, 一面让脚下黑色悄无声息朝着花向晚涌去。
感受到秦云衣的“领域”往她面前延伸,她立刻警觉。
渡劫期的交战与其他境界最大不同,便在于每一个渡劫期, 都能熟练掌握空间运用的法则。
每个渡劫期都会拥有一个“领域”,若是将对方拖入自己领域之中,那就对方等于进入了自己绝对控制的空间, 任由空间主人宰割。
所以没有任何一个渡劫期会轻易被人带入他人领域,同样也没有一个渡劫期,不期望将对方拉入自己领域。
察觉秦云衣领域侵蚀而来, 花向晚毫不犹豫,也将自己领域放到极致, 同秦云衣领域撞在一起。
“其实你说得没错,我本来可以走。”
秦云衣的剑和她的剑砍在一起, 灵力一阵阵爆开,震得花向晚肺腑生疼。
花向晚捏紧剑,感觉每一次冲撞都是一次剧烈的撞击。
她观察着对方的神情,对方明显也并不好受,可是她似乎将这些疼痛都转化成了某种动力,想和她不死不休。
“可这一战我等太久了。”
秦云衣剑上红光暴涨,花向晚察觉剑上掠过的火焰之气,朝着远处急急一掠
然而对方动作极快,已经是完全来不及躲闪,火焰所带着的剑气便朝着她迎面扑来,她剑上法阵大开,和火焰对轰在一起,然而对方灵力明显强过于她,她被震得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就看秦云衣第二剑回转而下。
她抬剑硬硬接下,两人灵力暴涨开来。
灵力往两边震去,摧枯拉朽。
整个鸣鸾宫在狂风之中犹如草屋一般被吹裂炸开。
巨石四散,划破对峙两人的皮肤。两人争抢着周边灵气,花向晚虎口血液滴落在地面,秦云衣逼近她“不是说你天赋绝伦,和我云泥之别吗那就看看,你我是不是真的相隔天阙。把魊灵给我放出来”
话音刚落,秦云衣灵力再次往上提升,一剑狠狠挥来“难道我还不配让你放出魊灵一战”
这一剑袭来,三昧真火铺天盖地,犹如云卷浪涌。
花向晚看见火云迎面而来,瞬间睁大了眼这是程望秀的独门绝技火云刀,以及她大师兄萧闻风的三昧真火。
秦云衣修的混沌大法,就是能在吞噬对方修为之后,消化对方的功法为己用。
此刻亮出程望秀和萧闻风的绝技,不仅是为了炫技,更重要的是,她在激怒她,羞辱她。
花向晚看着满天扑来的火焰卷云,一剑一剑硬硬接着秦云衣的长剑。
程望秀的火云刀、萧闻风的三昧真火、琴吟雨的溺水三千
秦云衣将他们的心法和自己的剑意相结合,一招一招展现在花向晚身前,花向晚红了眼,咬着牙关和她对轰在一起。
“报仇啊”
她高喝出声“你师兄师姐都是我杀的,来啊”
“杀个人而已,”花向晚知道她是在激怒自己,咬牙冷笑,“秦风烈冥惑不也是我杀的你鸣鸾宫我手都不动就灭了,你又比我好多少”
听得这话,秦云衣牙关轻颤,一时之间,灵力暴涨“给我去死”
说着,她剑猛地加快,根本不给人半点喘息时间,可速度并没有影响她的力道,每一剑都如崩山而下,带着一股要将花向晚寻情斩断的气势。
她靠混沌大法参悟了许多剑意,多而不精,但却十分繁杂。
花向晚则是从年少到如今两百年云游四方后自己领悟多家剑意,再与合欢宫的传承相结合,相对来说简单许多。
两人剑剑相交,没有任何一个人让步半分,秦云衣一剑削过她发髻,她一剑由上到下砍到她左手。秦云衣一剑捅在她胸口,她就迎着秦云衣的剑过去砍向她脖颈
她们一次次被对方打落滚在地面,一次次又捂着伤口翻滚起来再战
两百年恩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好似回到年少还在合欢宫学艺的时光,只是这一次,比当年任何一次都要拼尽全力,生死相赌。
花向晚和秦云衣打得如火如荼,谢长寂和碧血神君却僵持在了原地。
鲛人破不开谢长寂的剑阵,谢长寂也杀不尽鲛人。
碧血神君坐在高台,端详着剑阵之中的谢长寂,漫无目的轻敲着神台“上君还不出剑吗”
谢长寂不应声,碧血神君轻轻一叹“真是可惜,常年听闻问心剑最后一剑毁天灭地,今日却无法见到,令人心生遗憾。如今上君不肯出剑,是不想出,还是不能出”
谢长寂没有说话,他将周边所有灵气精细分散。
然而鲛人的歌声,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他们仿佛是刻意想让他回忆起什么,一遍一遍反复唤起有关于沈逸尘的过往细节,将他内心深处所有压抑着的情绪翻出来,让它们浮在水面上,而浅白展示给他。
“如果不能出剑,那必定是因为阿晚。为了阿晚,放弃飞升,离开死生之界,丢下最后一剑,沦为一个普通渡劫剑修,甚至不惜堕道弃宗,只为留在她身边,真是令人感动不已。可是,你付出这么多,当真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碧血神君说着,谢长寂脚下水纹一圈一圈散开。
他眼前是一个个深夜,云雨交缠,色魂相授。
碧海珠摇晃不定,偶尔花向晚会睁开眼睛,痴痴看着他的脸,目光散漫没有焦距,仿佛是透过他,在看着什么。
黑气从他脚下一圈一圈缠绕而上,他甚至想起他和花向晚第一次相见。
对方目光落在他脸上,瞬间睁大了眼,惊讶错愕的神情。
“鲛人编织的,是你的内心,你若不害怕,便不会有所看到的幻境。”
冷汗从谢长寂额头落下,他在千万不同颜色的灵气中,终于区分出连在碧血神君身上那一缕。
“谢长寂。”
碧血神君似是暗示“你怕花向晚,从未爱过你。”
找到了
谢长寂猛地睁开眼睛,手上长剑灵力暴涨,朝着碧血神君一剑劈下
提剑瞬间,千万光剑如雨自天上而来,浩浩荡荡落入定离海中,鲛人被光剑纷纷钉入海中,他身形快如鬼魅,瞬息出现在碧血神君面前。
碧血神君神色一凛,海水自四面八方呼啸而来,谢长寂周身灵力化作剑气轰向海水。
海水与剑气冲撞在一起,谢长寂剑尖直抵碧血神君胸口,碧血神君疾步一退,也就是这刹那,空间前后左右仿佛是出现了四个谢长寂,从不同角度刺向碧血神君。
这四个角度是碧血神君所有可能逃生方向,而这四个角度的剑意强度没有任何区别。
也就是说,这四剑并非分身,亦非幻术,而是他不仅操纵了空间,还短暂破开时间限制,比对方更提前了瞬息,让未来的自己提前布局在对方必经之路上
这样逆天之剑,惊得碧血神君微微睁眼,也就是这片刻,四把剑逐一刺入碧血神君身体之中,最后四个人合四为一,定在谢长寂刺入他身体的动作之上,碧血神君正要说什么,随即感觉这剑尖之上,一股贯彻神魂的剑意猛地爆开
碧血神君魂魄从身体之中被剑意震出,剑也化作一道虚影,紧追着他的魂魄而去。
光剑破空急啸,魔宫之内,一个原本闭眼沉睡的青年猛地睁开眼睛。
然而已来不及,在他睁眼瞬间,一把光剑已轰开宫墙,直袭他面前,青年只来得及一掌击去,光剑却已至身前,穿过他的法光,猛地贯穿了他的身躯。
法光所带来的冲击隔着千里传到谢长寂的空间,谢长寂被法光猛地一震,便撞飞出去,碰在大殿结界之上,随即落入海水之中。
残留的鲛人闻道血腥之气,疯了一般扑上来,方才那一剑几乎消耗了他全部灵力,听见身后鲛人嘶吼之声,他眼神一冷,也不再用灵力,干脆回头长剑一挥,以剑意朝着鲛人砍杀过去。
谢长寂和鲛人厮杀的难舍难分,花向晚和秦云衣也纠缠在一起。
周边高山早就削成平地,生灵四散,灵气卷涌,秦云衣仿佛是完全不会疲惫一般,每一招都是竭尽全力。
“来把魊灵放出来”
她嘶吼着“你休要看不起我,两百年前你看不起,如今你还看不起吗”
她高高一跃,剑尖引天雷而下,朝着花向晚狠狠劈下。
花向晚勉力一接,被她剑尖骤然爆开的灵力直接轰飞,秦云衣随即提剑又至,眼看着那一剑就要斩到花向晚头顶,花向晚避无可避,这时花向晚不顾一切,往前狠狠一扑,以最简单的姿势,猛地将剑刺向对方腹间。
秦云衣见得剑来,全然不退,花向晚也没有半点退缩,直到最后一刻,花向晚的剑狠狠撞入秦云衣身躯,抱着她撞到身后仅存的土丘之上,而与此同时,秦云衣双手持着剑柄,从上往下,从花向晚身后猛地贯穿她的胸膛。
疼痛从两人身体中传来,两人都喘息着,仍由鲜血从剑柄滴落在地面。
“我”秦云衣沙哑出声,“赢了。”
她看着因为无力抱着她的腰半跪在身前的花向晚,看着自己的剑尖插在她的脊背上,十六岁那年和花向晚交手,在众人面前被狠狠击垮那一刻的耻辱感终于消散开去。
她伸出染血的手,颤抖着想要抚向花向晚头顶“我终于为冥惑为父亲”
“你忘了。”
花向晚喘息着,微微抬头,仰头看她“我,还是个法修。”
听到这话瞬间,秦云衣猛地睁大眼睛,也就是那一刹,以秦云衣脚下为中心,周边十方亮起十个法阵,法阵光芒冲天而起,每个光柱之中,都站着一个花向晚,一手持剑,一手拇指与无名指交扣、食指中指相并,轻轻点在唇间。
诵咒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光柱化作十条光龙,如同绳索一般朝着中心点上的秦云衣俯冲过去
秦云衣当即想要挣脱,然而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花向晚却一瞬化作藤蔓,黏在地面法阵上,将她死死缠绕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