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晚晚喜欢谢长寂...)(1 / 2)

剑寻千山 墨书白 8368 字 3个月前

“沈逸尘。”

谢长寂平静开口, 碧血神君一愣,随后笑起来“原来上君知道啊。”

“知道。”

“那上君真是心宽,”碧血神君漫不经心, “阿晚为另一人这么费尽心机, 上君也不在意”

“她于他有愧, 心愿不了, 难以放下。”“只是有愧”

碧血神君语气中带了几分嘲弄,谢长寂抬眸看他, 碧血神君慢慢悠悠“说起来, 看见沈逸尘和阿晚,我就忍不住想起神女山上那只鲛人,你见过吧”

碧血神君说着, 给谢长寂倒酒,谢长寂盯着他, 碧血神君仿佛没看到他的神色,慢慢悠悠说着“若我没记错,那只鲛人好像是叫玉生, 和神女山那个神女也算是青梅竹马了,结果神女喜欢上了另一个男人,当初我把血令分成五分, 其中一份给他,问他有什么愿望,他竟说想给神女生一个孩子, 真是好笑。”

“他和沈逸尘什么关系”

“你不觉得他们很像吗”碧血神君抬眼,看着谢长寂, “毕竟,这么多年, 劈了鱼尾上岸的鲛人可不多。”

同样是为了一个女人,同样相逢在性别未知之时,同样劈开鱼尾上岸。

而那个女人,同样爱上另一个人,同样为了另一个人不顾生死。

姜蓉爱上杨塑。

花向晚爱上谢长寂。

但是最后,姜蓉说的却是杨塑不是玉生。

神女山那位神女,从头到尾,喜欢都是那条连性别都没有的鲛人。

“杨塑只是玉生的替身,姜蓉喜欢玉生,可玉生是鲛人,还是一只性别都没有的鲛人。”

碧血神君自斟自酌“他们若是相爱,玉生必须剖尾上岸,这对鲛人是极为残忍的酷刑,他们行走在岸上的双腿,时时刻刻都会忍受巨大的痛苦。而且玉生连性别都没有,姜蓉甚至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爱,还是其他的感情。于是遇到和玉生相似的杨塑,她便如同飞蛾扑火,移情在杨塑身上,因为她不敢爱玉生,可她可以放肆爱杨塑,因为她不在乎伤害杨塑。”

“沈逸尘从一开始,就已经在西境。”

谢长寂强调“他们不同。”

若花向晚一开始喜欢沈逸尘,那就没有之后谢长寂什么事。

姜蓉害怕玉生为她上岸受苦,可花向晚却没有这个顾虑。

然而碧血神君听到这话,却是有些好笑“谁告诉你沈逸尘一开始就在西境的”

谢长寂动作一顿,碧血神君低下头,玩弄着手中酒杯“他是受伤后被人打捞上岸,在拍卖行里被阿晚买下来的。那时候阿晚还是个孩子,把他救下来,放在合欢宫的河水里养着,就像玉生一样。”

“听说沈逸尘那时候受了伤,阿晚养了好几年,一开始他是用幻化出来的照顾阿晚,后来照顾久了,他就不愿意走了。可阿晚觉得,沈逸尘毕竟是鲛人皇族,不可能在河里养一辈子,于是她把沈逸尘送回了定离海,送沈逸尘回去那天,阿晚在海边站了一夜,等天明才离开。但她一转身,就听见沈逸尘叫她。”

“阿晚十六岁的时候,沈逸尘才真正剖了鱼尾,跟着她上岸。”

那天清晨,定离海浪拍打在沙滩,晨光照在宽阔的海面,青年颤抖着身体,一步一步从海水中走出来。

少女愣愣看着提步走向他的青年,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没在一起。”

谢长寂提醒,碧血神君点了点头,似乎是给他面子,言语间带了几分余地“的确,他们和玉生姜蓉还是有些不同。”

“不过,不管怎么说,”碧血神君话锋一转,却是提醒,“沈逸尘,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独属于花向晚的人,他没有立场,没有隔阂,从头到尾,从身到心,都独属于阿晚。”

谢长寂抬眼,就看碧血神君垂下眼眸,同谢长寂轻轻碰杯“与上君不同。”

谢长寂碧血神君说着话时,花向晚拿着一块鲛人鳞片,跟着宫女走到偏殿。

“到底是哪位大人要见我,搞得这么神秘”

花向晚见周边越来越荒凉,走了半天还不到头,忍不住道“这么躲躲藏藏,是见不得人”

“花少主稍等,”宫女轻声安抚,“这就到了。”

说着,两人一起走到偏殿,进了屋中,宫女恭敬道“大人在这里等少主,奴婢先行告退。”

不等花向晚出声,宫女便关上大门,转身退了出去。

偏殿荒凉,灯都没点,周边蛛网密布,仔细打量,便发现这应该是一座神殿。

阴阳合欢神坐在正前方,年久失修的神像看上去有些破败,蛛网攀爬在上方,月光透过瓦片落下来,将这尊男女交合着神像映照得格外诡异。

花向晚稍作感知,便察觉了周边结界法阵。

秦风烈亲自布置结界隔绝外界察觉不算,还有一个个吸收灵气法阵盘绕在地上,在她进入的瞬间,就将她乾坤袋中灵气珠吸食了个干净。

吸食别人修为不容易,但若是灵气珠之类的外物,倒也不难。

如果她真的是金丹半碎的废物,光是这两个法阵加起来,便足够让一个普通修士杀她。

只是明显鸣鸾宫派来的不是普通修士,他藏在暗处,花向晚站了一会儿,就听见窸窣之声,小纸人悄无声息从暗处爬来,花向晚听着声音,漫不经心道“出来吧。”

“你不怕么”

冥惑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花向晚轻笑出声“我怕什么”

话音刚落,一张纸片猛地变大,变成了一个黑衣修士,朝着她一跃而下猛地劈了过来

花向晚旋身一躲,黑衣修士紧追而来,周边纸片化作人形,一个个朝着花向晚扑来,花向晚游刃有余躲在钢刀之间,感应着冥惑的位置。

对于法修而言,近身意味着死亡,像花向晚这样从剑修转成法修的修士毕竟是少数,所以法修施法之时,基本上能隔得多远就有多远。

只是冥惑此番不能让谢长寂发现,所以他必然在秦风烈设下结界之内。

花向晚感应着冥惑位置,并没有动手,只一味躲避着纸片化成的黑衣修士,笑道“秦云衣派你过来,你就不怕被谢长寂杀了”

“无所谓。”

冥惑淡道“主人开心就好。”

说话那一瞬间,藤蔓从地面猛地升腾而起,冥惑似乎已经厌烦了和她你追我打,藤蔓和黑衣修士一起围攻,藤蔓动作极快,花向晚径直拔剑,朝着藤蔓一剑劈下,随后便被黑衣修士围在了剑阵之中。

一个个金字从四面八方飞来,配合着藤蔓和修士,无孔不入袭向她。

花向晚微微勾唇,看向暗处一个方向,低喃“找到了。”

说罢,手上长剑猛地一转,剑气横扫而过,将黑衣修士瞬间切作两半,砍出一条路来,随即不等冥惑反应,朝着暗处猛地一剑狠劈而下,猛地砍在一个修士肩上。

剑一入对方身体,花向晚便觉不对,只见修士化作一滩黑泥,顺着她的长剑如蛇一般盘旋急上,猛地袭向她

花向晚左手一个法阵猛地轰去,身后一道法光袭来,花向晚提着还带着黑泥的长剑旋身一劈,和身后法光狠狠冲撞在一起

渡劫期的灵气铺天盖地,花向晚灵力暴涨,长剑破开法光,朝着来处便是狠狠一剑

那一剑猛地撞在秦风烈结界之上,结界荡漾起波纹,冥惑似是有些震惊“你居然还有灵力”

“你以为,”花向晚提着剑,再次搜寻着暗处的人,“我的金丹,会坏一辈子吗”

周边隐约又有灵气波动,可这次花向晚没有轻举妄动。

不对,她不该判断失误,冥惑刚才一定站在那里。

为什么她砍到的不是他

花向晚思索着,盯着周边。

“那也所谓了,”短暂震惊后,冥惑似乎又恢复了一贯阴沉,冷声道,“反正都是死”

说罢,法光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而来,仿如一场急雨突降,而天不仅仅高悬于顶,周边四面都有一片天

这样法光过于密集,花向晚根本无法躲避,只能一手用剑斩下法光,一手开启法阵抵挡。

然而对方仿佛是不会疲惫一般,法光绵绵不断,没了一会儿,花向晚便察觉体力不支。

不对,正常的修士不可能有这样的攻击频率,哪怕冥惑是渡劫期。

花向晚快速冷静,想到一种可能,她瞬间收起法阵,仅凭剑意阻拦法光,然而收起法阵同时,她明显察觉,这些攻击这她的法光,明显小了下去。

这些法光的力量同她有关,而看着这些发光的轨迹

是镜子

花向晚猛地反应过来,她周边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神殿,是镜阵周边都是如同镜子一般的镜阵,她所有用出的灵力都会被镜阵吸收,反噬在她身上,而冥惑根本不在这个空间,而是在镜阵之外。

这个阵法做得极为巧妙,她一时竟没有察觉出来。

但既然知道了是镜阵,破解方法也不难,解决镜阵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针对一面镜阵,使出超过这一面镜子所能吞噬的灵力上限,直接碎了它。

镜阵所能承载的灵力上限,便是操纵阵法之人的灵力上限。

花向晚也不多想,她灵力瞬间暴涨,将所有灵力聚于长剑之上,朝着一个方向高高跃起,猛地劈了下去

她所修之道,乃至强之道,心无他物,只求至刚至强,无不可摧,无不可胜。

如汪洋一般的灵力倾贯而下,惊得冥惑立刻冷了脸色,调动周边所有灵气,一路朝着身体中灌了进去

“吞噬他人修为爬上来的渡劫,”花向晚剑意一寸一寸往下压,她感觉周边灵力变动,冥惑开始吸食周边灵气,她也毫不犹豫开始同样吸食,“也配同我争”

她的筋脉远比常人宽广,所能容纳灵气也超出正常修士范围,金丹运转起来,冥惑顿时感觉到仿佛是狂风过境,将周边灵气卷向她的方向。

好强。

冥惑冷汗下来,明确感知到,面前这人的剑气,有着一种压人的气势。

谢长寂的剑气在压制着他体内“魊”的存在,疼得他整个人都在抽搐,花向晚的剑意又压在他面前,他前后夹击,腹背受敌,哪怕高出花向晚一个大境界,也隐约感觉到了颓势。

可他不能输。

冥惑咬紧牙关,想到秦云衣,想到死去的温容。

他连温容都杀了,怎么可以输给一个花向晚

他得赢,必须赢。

不管任何代价,任何手段,他必须赢

执念缠绕在他周身,他身上黑气浮现,片刻后,一股邪气冲天而起,冥惑手中法阵猛地亮起来,法光大亮,整个神殿瞬如白昼,朝着花向晚吞噬而去

花向晚目光一凛,面对这么强大的执念,她心知不能抵挡,也不再坚持,手中法印一翻,识海之中,被锁魂灯死死封锁着的魊灵受到召唤,尖叫出声

顷刻间,花向晚身上黑气比冥惑还要浓密,如同一只巨兽,朝着冥惑猛地扑去,将冥惑包裹在黑气之中

“你”

冥惑睁大眼睛,然而话都来不及说完,他便已经被黑气吞噬。

随后就看花向晚一剑狠狠破开镜阵,朝着他直劈而下

清光快速从他肩头斩下,血溅到花向晚脸上,冥惑愣愣看着面前这个握剑女子,就看女子微微抬头,一双琥珀色的眼中带着对宿命的了悟与行至终点的平静。

“任何事都有代价,”花向晚平淡开口,手中长剑朝着他脖颈猛地斩了过去,“包括强大。”

音落,人头落地。

而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花向晚微微闭眼,感觉到血液内的躁动,她压制着自己,闭上眼睛“回来。”

识海内的魊灵努力想要突破锁魂灯和问心剑的封印,它完全不想听从花向晚的话。

它好不容易得了机会,疯了一般想要挣脱,然而锁魂灯只是给了它一点点空隙,让它身体的一部分能够溢出。

它拼命挣扎推挤,已经冲出去的黑气顺着窗户门缝疯狂流动攀爬而出。

花向晚感觉到它的躁动,猛地睁开眼睛,怒喝出声“回来”

问心剑猛地刺向识海中的魊灵,同时强大的灵气从她身上爆开冲向黑气而去,瞬间将黑气包裹,在外面的黑气烟消云散,而她识海中的魊灵在被问心剑斩下一角后,终于安静下来。

锁魂灯再次合转,问心剑始终环绕在魊灵周边。

花向晚听着外面人声,隐约听见天上雷声轰隆,垂眸看向倒在脚下的尸体,弯腰将人头提起,转身走了出去。

黑气冲天而起那一瞬间,整个大殿的人都惊讶抬头。

秦云衣坐在高处,不由自主捏紧了裙摆。

只有云纱后的谢长寂和碧血神君,始终保持着平静。

“我与沈逸尘,没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