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永合布坊的四个秀才(1 / 2)

在张平带着那些秀才里开后,何乙生看着剩下的四个人欲哭无泪。这次他是真的亏了,现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了明日到商会中被嘲弄的场景。

看着留下的四个人,何乙生更是感慨万千。因为这中间的三个人他都很熟悉。

现在走到他身边的这个秀才叫做吴思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平民子弟。他的母亲是何乙生手下的老工人,自从十多年前便一直在何乙生的手下做工,而他的父亲是何乙生的一个账房先生。可以说这个孩子是在何乙生的注视下长大的,亲如子侄。

在来这里之前吴思齐就一直跟着他的父亲在账房里忙活,所以现在留下来那自然是没有疑问的。

坐在这屋子最后的还有一个打着喝嗨的消廋男子,从这模样便看出他的身体并不健康。何乙生知道这个叫李文杰的男子是个瘾君子,事实上这个人在广州城里也是有名人物,因为在沾上毒瘾之前他还是有名的才子。

何乙生认识的第三个人现在正趴在那里呼呼大睡。稍稍凑近些就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

这个醉鬼叫做李适,在这些人里他的年龄是最大的。他是考场上的老熟人,十多次的落榜经历在这城中也是独一份。往往那些秀才们次没有中举也就放弃了,毕竟这些秀才们大多以教书为业,让他们和自己的学生一起去考试也有些为难。

不过李适的名声不仅仅在科考之上,还因为他是李文杰的父亲。当初李文杰以弱冠之年考取了秀才功名的时候,他们父子风头一时无两,然而当李文杰染上烟瘾之后一切就化为了泡沫。在如此沉重的打击之下李适开始酗酒,而没过多久他又被老东家从学堂赶了出去,再过几个月他的妻子操劳而死,自此李适就彻底变成了一个酒鬼。

事实上何乙生看到李文杰和李适两个人的时候,本来皱着的眉头就更深了。显然他这里被这对父子当做了一个避难所。

不过依然有让何乙生意外的人,那就是现在正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看书的第四个人。他自己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个人没有离开。

吴思齐看到何乙生注视的方向,立马开口说道:“何叔,那位公子叫陈敬亭,是陈家子弟。其见识才学便是知府大人都赞不绝口。不说举人,便是进士也可期。”

听到吴思齐的介绍,何乙生更是惊讶。虽然以前没有见过本人,但是陈敬亭的名字便是他也有所耳闻。叶家主事都曾说过陈家不仅是在广州城能排上前五的家族,家中那个小子陈敬亭还有状元之才。

何乙生想到此处便快步走到陈敬亭的面前,他现在急于想知道陈敬亭到底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过来,陈敬亭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在大家族生长的他对于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以前人多的时候他并不会突出,但是现在人少了身份自然就暴露了。

“世叔安好,小侄是真心想谋取这份职位,只是害怕让世叔误会所以之前没有表明身份,还望世叔见谅。”

看到站起来向自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的陈敬亭,何乙生却是犯了难。虽然陈家经营的不是布匹之类的生意,但是毕竟资格和财力摆在那里。让陈家的继承者在自己作坊里做事,显然不是那么合适。而直接拒绝,那就是不给陈敬亭和陈家面子。

两相为难之下何乙生决定这事情还是先和陈非凡商量一下再说。如果是要拒绝的话,他就直接去陈氏府上一趟。

陈非凡在一旁看到那些秀才离开之后,便又回到了研发部。进门之后看到里面的景象,顿时觉得有种凄凉之感。

看到何乙生正在与仅存的两个正常的秀才交谈,陈非凡便迈步走向了那个病痨和醉鬼那边。

“你俩这是认真的么以你们现在的状态,这里的事情你们做不了。”

那病痨听到陈非凡的话,站了起来。他走过去拍了拍那醉鬼的肩膀,然后扶起那醉鬼便准备离开。

虽然他没有说一句话,但是陈非凡能够看到他的眼里的无奈。虽说毒瘾发作的时候他是六亲不认的,但是在清醒的时候他是充满着悔恨。

“怎么,就准备这么离开么。你们这么出去,结局怕不得会死在街头。想改变这种现状么我听说有种办法可以戒毒,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试上一试。”

话音刚落,那病痨尚未反应过来,原本还不醒人事的醉鬼却一下子给陈非凡跪了下去。

“陈先生,我知道你神通广大。麻烦你救救文杰,如果你能帮他戒掉毒瘾,我这条老命就是陈先生你的。”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离的老秀才,陈非凡感慨万千。这个老酒鬼虽然好像从来没有清醒过,但是其实他一直就没有真正的喝醉。不过与其面对现实的残酷,他自己宁可选择醉过去。

“起来吧,我是为了用人,所以才准备做这些事。而且这最终能否戒掉毒瘾还得看他自己。”

陈非凡这边的动作早已经惊动了这屋中的所有人。谁也没料到陈非凡会和这对废柴父子聊上。虽然大家都是秀才身份,但实际上没有人把这对父子当做真正的秀才看,甚至还有一批人早就想将这对父子踢出秀才的群体的人,已经报了上官,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个月这两人就会被割除秀才功名。

虽然惊异,但是这屋里的其他三人却也并不反常。陈非凡做出的惊人之举已经让人麻木了。

陈非凡看到所有人都望向自己,便笑着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四位能留下来,我认为是一个明智之举。纵然一时之间你们可能遭人非议,但是只要是你们能够按我的要求坚持下去,五年之后我必然能还你们一个锦绣前程。不过这五年里,你们必须得放下你们秀才的身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否则便是有经天纬地之才,我也只能忍痛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