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时候杜晓红正坐在沙发上列单子,都是想给家里和两个孩子添置东西。
见苏文山回来,笑呵呵道,“刚刚鹿家打电话来了,说这周末趁着放假,咱们坐一起聊聊。”
“你打听到了没鹿家娶大孙媳妇给了多少彩礼”
“鹿家催这么紧,怕是急了,”杜晓红越想越高兴,“说不定还真能要不少彩礼。鹿家这些年在市里可攒了不少家底。”
“我算了算,咱们最少得要个一万八千八,甜甜钢琴就有了,然后三大件”
苏文山本来就因为事情没成,心情烦躁,再看她这副短视样子,火大道,“软软是我亲闺女,你当卖人口呢一锤子买卖我们和鹿家是要结亲,不是要结仇你是不是觉得我日子过太好了”
杜晓红皱起眉头,“你不能好好说话吗跟吃了抢药似。”
倒也没计较,在这种大事上,她也知道听苏文山没错,又问,“那你打算怎么谈”
苏文山不耐烦道,“谈什么谈,软软不同意。”
杜晓红惊讶,“她干什么不同意难道她真想嫁给武胜利”
苏文山忍不住气道,“她谁都不嫁,也不怕武胜利。”
杜晓红冷笑,“你这个闺女可真是活得可真是太天真了,她说不怕就不怕”
“要我说,让她吃一次亏她就知道厉害了。”
苏文山瞪她,“你别乱来,再怎么着,她是我闺女,若她真出了事,我饶不了你。”
杜晓红翻了个白眼,冷笑,“用得着我乱来昨天武家态度你又不是没看见,你觉得武胜利能善罢甘休”
又安慰愁眉不展苏文山,“要我说,你压根不用担心,咱们和鹿家该怎么谈就怎么谈,她是仗着你护她呢,等武胜利缠上她两天,你看她来不来求你。”
苏文山揉了揉额头,罢了,杜晓红说也有道理,他该做都做了,苏软既然不听,那就让撞上一回南墙,以后才会知道好歹。
杜晓红又笑,“还别说,青青这主意出不错,昨天武家那无赖阵仗全院子都看到了,到时候咱就算把苏软嫁给鹿家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苏文山眉目舒展开,这确实是意外之喜,之前还想着要怎么跟李梅花解释苏软要嫁鹿家事,毕竟苏软要读书意思表现那么坚决,说她自己非要嫁是不可能了。
现在倒是有了现成理由,如今就等着苏软低头服软就行
不过杜晓红提起苏青青,苏文山想到了什么,下楼骑着自行车回了苏家沟。
苏青青这些日子都不着家,苏文川看着小卖铺,家里只有苏老太太和廖红梅在。
苏文山也没多说,只对廖红梅道,“你和青青准备一下,这周天和我一起去市里一趟。”
廖红梅疑惑,“去干什么”
苏文山道,“要跟鹿家说软软婚事了,上次鹿鸣琛不是说了让你们去家属院道歉这次去一并把这事儿处理了。”
廖红梅脸色一变,“鹿家怎么说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计较呢”
老太太关注点又不一样,高兴道,“软软要和鹿家说亲要定下了”
廖红梅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鹿鸣琛真看上软软了”
苏文山并不想跟她解释什么,倒是苏老太太十分了解苏软,忍不住惊奇,“软软也答应了”
苏文山道,“武胜利那样逼着,她不答应能怎么着”
廖红梅顿时觉得是苏青青办法奏了效,苏软要求着嫁给鹿鸣琛了,当下笑呵呵道,“大哥,你看这事儿能成我们青青还出了一份力呢。”
“反正以后都要成一家人了,青青和软软可是最亲姐妹,这样一闹多不好看,您就和鹿老爷子说说,别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了呗。”
苏文山能不知道她想什么他也没说行不行,只是像想起什么似道,“对了,之前跟你说开云县中那个小卖铺,你跟你弟弟说了没。”
廖红梅表亲一僵,暗暗咬牙,“事儿还没说,大哥你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校长想改革,我弟弟配合改革就是了。”
苏文山叹了口气道,“我最近太忙了,等周末和鹿家谈了回来再说吧。”
“那你和青青周末去不去”
廖红梅不能断了娘家财路,只能咬牙点头,“去,我想了想,上次没道歉确实不像话,这次道了歉,误会都解除了,软软以后在鹿家也能和和气气。”
苏文山满意点点头,“不仅是鹿家,还有软软,我虽然平时忙偶尔有顾不到时候,但也不能让你们家青青白欺负了人。”
“软软虽然性子倔,但其实并不爱计较,让青青去好好道个歉,最好能让软软心里舒坦了。”
廖红梅差点想摔了手里衣服,什么叫让软软舒坦了,难道苏软不舒坦,她家青青还要低三下四求着不成
这也让她回过味来,原来苏文山让她们道歉并不只是为了跟鹿家示好,还是想笼络苏软。
晚上苏青青回来廖红梅说起这事儿时候还气不行,“这时候想着给闺女撑腰了,早干什么去了”
“让你出主意时候他什么都不说,主意给他出了,他现在得了好处,却又来怪你欺负人,再没见过比他不要脸人了。”
苏青青正用浸湿毛巾敷眼睛,听到这话心情立刻放下毛巾高兴道,“这么说,苏软是怕了武胜利,要去求鹿鸣琛了是吗”
廖红梅道,“应该是这样吧,你大伯这个人虽然心黑,但这种对他自己好事情是错不了。”
苏青青嘴角弯起一个大大弧度,“不过这次我大伯可能要失望了。”
廖红梅疑惑,“你确定鹿鸣琛不会娶苏软”
“当然。”再没有人比她更知道鹿鸣琛冷漠狠辣,想到苏软被逼着低头求嫁最终却被鹿鸣琛无情拒绝样子,苏青青不由想大笑三声。
苏软不是清高吗不是不低头吗她倒要看看她这次要怎么收场。
廖红梅虽然不清楚女儿为什么笃定这事儿成不了,但是看她心情好了,也顺着说道,“那感情好,到时候咱也用不着道歉,就看苏软笑话就行,这你大伯可怪不着咱们。”
苏青青嘴角不由咧开嘴角,苏软笑话,被鹿鸣琛拒绝才是刚开始呢,后面还有武胜利纠缠,虽然有苏文山在,她不至于落得像赵秀秀一样下场,但也绝对安生不了
“不过,她要是嫁不成鹿鸣琛,不会真去找霍向阳吧”廖红梅看着苏青青红肿眼睛心疼问,“又哭了霍向阳还不理你”
说到这里不由骂道,“苏软那个死丫头真是,她自己又没看上,还不让你好过,心眼子真是窄没边了。”
“这破性子,真是活该你大伯不跟她亲。”
又说霍向阳,“要我说他不理你就算了,这世上三条腿不好找,两条腿男人多是,咱又不是非他不可。”
“我姑娘聪明又漂亮,还是个高中生,咱慢慢寻摸,肯定能找个比他更好。”
“就让苏软嫁给霍向阳,等武胜利把霍家折腾上一轮,看霍向阳后不后悔娶她”
苏青青摇摇头道,“没事儿,向阳哥是误会我了,我跟他解释清楚就好。”
她上辈子活了四十多岁,见过太多男人,能发达男人很多,但像霍向阳这样将来发达了还专一宠老婆男人却是万里挑一,她怎么可能错过。
不过廖红梅倒是提醒了她,如果苏软真落到那样境地,怕是会报复她,这次绝不能再给她任何机会了
想成为霍向阳心头朱砂痣,以为靠那种不痛不痒拒绝就能成功苏软还是太高估她自己了。
苏青青想到这里,一头钻进了她家小储藏室,她记得苏文山曾送过她爸两瓶好酒来着
苏家每个人都兴奋打着自己小算盘,结果一个晚上过后,就被一道惊雷炸人仰马翻。
一天清晨,正是开云县最热闹时候,上班上学,全都兵荒马乱还没出门。
武胜利摩托上绑着大红绸子,带着一溜狐朋狗友拖着鞭炮绕了县城一圈,最后杀到了机关单位家属院。
“我和苏软领证了,”本来宽松西装把他肥腻身体完美勾勒出让人不适弧度,他嘴里叼着烟,抖着腿,嚣张把一沓钱拍在苏家桌子上,“这是两千八百八十八,是我娶软软彩礼,爸你数数对不对。”
“虽然咱们县彩礼都是一千八百八,不过谁让我稀罕苏软呢,多给一点我也愿意。”
“房子和三大件也都准备好了,等软软放假回来就能住。”他对着苏文山道,“爸,你放心,虽然我们先领证,但我绝对不会亏待苏软。”
“婚礼咱们也大办,您看定个什么日子。”他晃着手里结婚证,“我想着是尽快办,毕竟证都领了。咱们又都是开云县有头有脸人家,一定办风风光光。”
苏文山一开始都懵住了,这会儿回过神来顿时又惊又怒,“武胜利你简直胡闹”
本来在看热闹杜晓红也惊了,尤其是看到所谓彩礼,两千八百八,开什么玩笑,还不够苏软从她这儿抠走呢
武胜利却完全不在意他们脸色,得意洋洋把结婚证展示过来看热闹人,“结婚证都在这儿了,我哪儿胡闹了爸,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软软。”
苏文山被恶心到了,捂着起伏胸口道,“软软还在学校上学,怎么可能跟你领结婚证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啧,您怎么不信呢这证可是我俩昨天刚领。”
“昨天我嫂子亲自给我们办呢,不信您去问问她”
武胜利有个表嫂就在民政局,这明显是用了非常规手段,户口本和身份证什么,公安局都有档案。
武胜利笑呵呵扫了他和杜晓红一眼,“估计是觉得您被后妈枕头风吹心寒了,所以才没告诉你们吧。”
苏文山被气说不出话来,“你,你”
挤进来李梅花看着不像话,“武胜利,你这么做可是犯法,小心连累了你大伯,到时候可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武胜利一点都不怕,哈哈一笑,“犯法那你们去报警,去告啊”他晃着结婚证,“欢迎警察来查,看看我这是不是真。”
都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当文明人遇上无赖,而这个无赖还有后台时候,那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武胜利欣赏着苏文山崩溃惊怒样子,终于觉得解气,不是看不起他吗
现在还不是得乖乖当他岳父
接下来,就轮到苏软了
武胜利下意识摸了摸脑袋,那里似乎还隐隐作痛,还有下面,从市里回来之后就一直无法提起性致。
想到这里他狠狠一笑,“岳父,婚礼事情您跟我爸去商量。我这去找软软。”他又晃了晃手上结婚证,“证都领了,怎么也得度个蜜月是不是,这礼拜天我一定好好陪陪她。”
最后一句话咬字极重,谁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武胜利,你敢”苏文山真怒了,伸手就去揪他领子。
武胜利身后狗腿子立刻上前将人拦住,“哎哎哎,苏局长可不兴打人,这可是您女婿啊,打坏了您闺女得心疼了。”
正常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都带了猥琐,更何况他们明显带着逗弄,把苏文山气眼前发白,却毫无办法。
连想要阻拦武胜利几个热心邻居都被那些人一起堵住。
直到武胜利下楼开着县公安局警车直接往东林市而去,那帮混子才散开。
在场人都急得变了脸色,可惜这年头小汽车少可怜,客车且不说追不上,一天就两趟,人家也不可能专门为你发一趟车。
李梅花对无头苍蝇似苏文山道,“先给软软打电话赶紧让她躲起来啊”
苏文山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去给苏软学校打电话。
李梅花又着急忙慌道,“我去找我们家老郭,老李,你也别急着上班,一会儿咱们一起去武大明那儿,我倒要看看他这事儿他管不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