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黍闻言沉思良久,龟山仙母这个办法确实可行,但赵黍也察觉出其中凶险。
当年赵黍打开真元玉府,瑞鼎帝忽然现身滋扰,两人交手斗法,引得景震剑降下剑光,结果是不分敌我,连同赵黍一并重创。
未来赵黍与百相王斗法,要是再度引得景震剑大张锋芒,赵黍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思量片刻,赵黍刚要开口,龟山仙母便预料到他的心思,抢先说道“你想跟上景宗借三衡律仪,试图抵挡景震剑我劝你不要耍这种小聪明。当年含元子能够帮你挡下剑光,是因为景震剑本身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而如今的你修为法力远胜往日,景震剑所发威能同样水涨船高,甚至会因为你与百相王斗法太过激烈,直接将你们两人一同驱逐出昆仑洲。”
“如果真是如此我也做好了准备。”赵黍神色凝重。
“虽然是疑忌贪生之念教出来的徒弟,到了生死关头,却跟玉清神母一模一样。”龟山仙母支着下巴,喃喃自语道“还是说,这疑忌贪生之念所化的仙人,也并非一成不变”
赵黍还想说什么,龟山仙母先开口道“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有转机,只是具体如何施展运用,我也教不了你。”
“请仙母赐教。”赵黍当即揖拜道。
“玉清神母当年为求以身补天绝无偏差,割舍掉自己疑忌贪生之念,这事你也知晓。”龟山仙母言道“你不妨用同样的手段,用一道割舍之身,将百相王拖入进退无门的境地,然后放任景震剑降下锋芒。别人或许做不到,但是你可以。”
赵黍闻言陷入沉默,龟山仙母的说法,并非是要赵黍分形变化,而是要彻彻底底割舍掉原本属于自己的一部分。
此前赵黍的确有过类似的尝试,在初至南土之时,赵黍便特地凝聚出一道只掌握玄圃堂术法的分身。
但是在旁人眼中的分身,对赵黍自己来说,不过是将自我分置两地,赵黍并非将其割舍抛弃。
更关键的在于,过往种种造就一个人的根基,将其割舍掉一部分,对仙家高人而言,绝对不是斩断肢体那么简单,而是要动摇道基,甚至对自己过往加以否定。
所以赵黍很清楚,玉清神母以身补天是何等大功德。疑忌贪生之念似乎不好听,却也暗暗切合仙道长生的发端之心。因此,以身补天与割舍生机,必然是同时发生。
何况赵黍如今要割舍什么东西吗莫非也是疑忌贪生之念有些话赵黍不曾对他人明言,如果真能以己身补天、重定法度,让世间免于天外邪神与灾异侵害,他赵黍是不会贪生退避的。
这种心境是赵黍身为赞礼官传人,无数次登坛行法中打磨而成。可以说,那种疑忌贪生之念,早在过去被赵黍自己割舍殆尽了,甚至这才是赵黍的心境根基
斩无可斩、弃无可弃的心境,看似好事,反倒在此时成为妨碍。
“难道真的只能这么做”赵黍不禁发问。
龟山仙母反问道“谁说只能割舍疑忌贪生之念你难道就没有其他东西么”
“晚辈不明白。”赵黍确实想不通。
龟山仙母提醒道“将你一身赞礼官心境根基割舍而出,不也是一个法子么”
赵黍听到这话,不由得后退半步,神色大惊“仙母此言,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你看,这就是你最看重的东西,也是你最难割舍的。”龟山仙母言道“但我也明白告诉你,若不能割舍掉最为关键紧要的一部分,你制不住百相王。”
“可是”赵黍心神激荡不已“若无赞礼官心境根基,晚辈要如何登临天帝之座,又要如何重定天地法度”
龟山仙母则说“如果你想借助景震剑对付百相王,最好办法就是在真元玉府门户之外与他斗法。如此一来,这三件事就是一件事。”
赵黍眉头紧皱“仙母的意思是,在真元玉府门户之外与百相王斗法,当其门户大启、神剑奋威之时,割舍赞礼官根基,从而顺势重定天地法度”
“正是如此。”龟山仙母也不隐瞒“但此法是否确切可行,我也不能肯定,再多推演,到了实际一样变数丛生。”
赵黍先前的确没想到还能这么做,如今得到龟山仙母指点,他自己又推演一番,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先姑且此法可行。”赵黍还有其他疑惑“可是我割舍赞礼官根基之后,将由何人登临天帝之座”
龟山仙母回答说“玉清神母割舍疑忌贪生之念,化为灵箫,你割舍赞礼官传承,那便化为天帝。这份凝聚纲纪法度、科仪法事的根基,也将重定天地造化。”
赵黍沉默不语,如果真的按照龟山仙母的办法去做,等同要割舍自己的立足根基,那他赵黍一身修为还会剩下什么多少不还是以身补天么
在赵黍遇到灵箫之前,他就已经是赞礼官传人了,如今要将这份根基割舍出去,赵黍过往一切修持将化为乌有。
轻轻叹气,赵黍向龟山仙母拱手揖拜,言道“晚辈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眼下还有一个问题,真元玉府巡行天地之间,如今我没有真元锁,要如何找到洞天门户方位,又要怎样打开门户”
龟山仙母隔空弹出一道符篆“真元玉府巡行图箓在此,你最好寻一处人烟生机稀绝之地与百相王斗法。至于洞天门户,你的修为就是最好锁钥,何必另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