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黍思量再三,千机灵矩此物确实来历不明,而且也得到齐范畴准许,为防变数,就在此间设下禁制。
看着停缓下来的圆轨,千机灵矩落在错金琉璃柱上,光芒消散,整座衡律城似乎也没了生机。
布置完这一切,赵黍问道“左相是否跟老先生提及徐某欲为之事”
“修士寻觅洞天灵境,无非是为求仙缘。”齐范畴神色寻常“你大可放手施为,千机阁不会碍事。”
“那徐某就先行谢过了。”这个情况比赵黍所想要顺利许多,顺便问道“不过徐某尚有一事不明,既然老先生早就知晓邓飞豹是旭日神教出身,为何愿意放任他们把持千机阁”
“我是左相派来的,谁来主持千机阁,不是我说了算。”齐范畴回答说。
“老先生是密探”赵黍有些好奇。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多问。”齐范畴拱了拱手“要是没有其他事,那我先告退了,阁内众人尚需安抚。恕不奉陪。”
齐范畴言行干脆直接,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这样的人安插在千机阁多年而不变心,必要之时猝然动手,轻松拿下邓飞豹,该说是何轻尘识人有道,还是有熊国人才济济
在衡律城中闲逛一阵,立刻就有军士从外面赶来,开始清查接管,赵黍也不便停留,飞到外面寻落脚处。
“千机灵矩看来也是天外之物了。”赵黍望着塔柱林立的衡律城,心下与灵箫言道“难怪连你也不认得这东西,可是千机灵矩好像能够感应到真元玉府临近遁甲山。我怀疑千机阁匠师梦见洞天景物,很可能是心神受千机灵矩所扰,从而生出截留洞天的念头。”
“你是觉得,那些匠师被千机灵矩暗中操控了”灵箫难得问道。
“表面上不太能看得出来,我自己接触千机灵矩之时也没有感应,或许是我本就冲着真元玉府而来,体察不出心念变化。”赵黍言道“千机灵矩这东西可以给毫无生机的陶俑赋予灵智,能够扰动常人心神、篡变思绪念头,我丝毫不觉得奇怪。而魂魄坚定的修士、武者,反倒不受其扰。”
“那按你这个说法,瑞鼎帝的状况又该如何解释”灵箫言道“瑞鼎帝应该也是有仙道修为在身,不可能轻易受到千机灵矩所慑,可此人不顾国力民生,聚敛财物匠人,强求打造衡律城,如此性情剧变,或许正是受千机灵矩侵扰心神。”
“帝下都郊祭,迎请五方五气,敞露心神、广纳万灵,正如梁韬当年登坛飞升,自身毫不设防。”赵黍说“赞礼官辅助郊祭,其中一项任务便是为天夏皇帝护法。只是天降神物这种事,恐怕也属意料之外。”
灵箫言道“瑞鼎帝在获得千机灵矩之时,心神已遭篡变。更甚者,遭受天外之物夺舍。”
赵黍闻言暗生惊疑,如果真是这样,那当年在位的瑞鼎帝,恐怕早已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天外异类了。也难怪此人会做出诸多荒诞离奇的举措,致使民心尽丧。
“天夏朝的覆灭,除却人间乱象,天外干预插手者也不少啊。”赵黍言道“千机灵矩的气韵跟那催人妖变的狼头邪神截然不同,明显是另一支势力。这么多天外物类对昆仑洲虎视眈眈,恐怕未来灾祸劫数难以断绝。”
赵黍越发觉得,天夏朝的覆灭、青崖真君殒落、永嘉梁氏遭劫,这背后牵连甚广,仙家插手尘俗,或许也因此有关,而后续波及尘世众生,更是造就诸多变数。
赵黍如今修为境界,放眼天下也算有数的高人,但他从不因此自傲。
一来赵黍可谓是仙缘丰厚,见惯世间高人,诸如梁韬、鸿雪客这等在世仙家,换作寻常修士平生都难得一见;二来他隐约领略到尘世之外,还有更多高深莫测的存在,连开辟洞天的高真上仙都殒落了,自己这点本事实在不值一提。
可如果只是仙家较劲相争,还则罢了。但眼下察觉到不止一支天外物类正觊觎昆仑洲,赵黍内心有一股生死存亡的迫切感油然而生,他发现仅凭自己眼下这点修为法力,面对潜藏天外的危机,连自保都大为不足。
灵箫久久默然不语,赵黍心生疑惑,问道“灵箫,你是否知晓与天外相关的隐秘之事”
“你境界未至,不必多问。”灵箫极其生硬地回答。
“又是这话。”赵黍不悦道“我已经来到遁甲山,距离真元玉府不过一步之遥,到这种时候,你还要继续隐瞒我吗”
“隐瞒你什么”灵箫语气转澹。
“你说你当年遭遇杀劫,真形法体被斩,仅余一点真灵遁入真元锁。”赵黍说“但你从来不肯说清前后缘由,就连梁韬身负崇玄馆传承,遍搜经籍也不清楚你的来历。
千机灵矩这等天外之物感应到洞天门户临近,隐约有侵占之意。这桩桩件件,都让我不得不警惕。我过去一直是相信你的,但我不希望打开洞天门户,又会招致殃及众生的灾厄。”
“我不说,你是否就要拒绝打开真元玉府”灵箫问道。
“我不想做这种抉择。”赵黍说“你只要给我一个确切的回答就好。”
灵箫沉默许久,久到日落西山、星斗行天,赵黍忍不住问道“灵箫,你难不成也是自天外而来”
“不是。”这回灵箫十分干脆地否定。
“那真元玉府是你开辟的洞天吗”赵黍又问。
这一回灵箫再度沉默不言,赵黍十分无奈地叹息“果然,天底下哪有这般好运在某个废弃洞府找到上古遗珍,从而结识仙家高人,毫不费力就得知一处洞天仙境所在原来这一切,都是算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