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句句点破跟脚的邓飞豹冷汗直冒,他手持小巧瓜锤蓄势待发,后退几步道“你、你要做什么我乃是千机阁主,你要是杀了我,便是与有熊国上下为敌”
“你也是有修为的人,如此装腔作势、故作镇定,实在可笑。”赵黍把玩着手中精巧铁羊“这是天夏朝劾制鬼神、召遣兵马的符令,随着天夏朝覆灭而散失。
不过可惜,当年约束鬼神的科文鬼律随着天夏朝覆灭而一同作废,赞礼官所设纲纪法度也消散无有,这鬼文符令再也无兵可调,用来感应幽冥鬼物、山精水怪,实在是暴殄天物。”
邓飞豹脸色难看至极,他受旭日神教抚育,对十二地支令的了解也不过皮毛,远不如眼前之人所知详实细致。
“你到底是什么人”邓飞豹咬牙强撑。
赵黍瞧了对方一眼,轻笑道“我该说你有勇无谋么既然连我是什么来历出身都不知道,就敢贸然动手我脑门上应该并未写着软弱可欺几字吧”
邓飞豹闻言,也深感此次失策,但他亲眼见证三名护法瞬间败北,清楚眼下就算想逃也是逃不掉的,干脆借着千机阁主的身份与对方周旋一二,或许温禄县令得知此地情况后,会另外派人赶来,借着有熊朝廷的名义吓退此人。
“我等奉温禄县令请托,目前正在追缉妖邪。”邓飞豹言道“我倒是要问阁下一句,为何要在此处鬼祟行事”
“还想假装下去么”赵黍摇头“你分明清楚,千机灵矩就在我手上,也应该明白日前是我出手救走那位太乙门人,此刻竟然还想搬出有熊国的朝廷官府来想要找回千机灵矩,却没有名正言顺大发布告,却只敢扇阴风点鬼火,耍些不入流的招数。”
赵黍无奈发笑,类似的手段,当年他在星落郡盐泽城时就用过,如今见别人这样对付自己,心中颇为感慨。
“果然是你”邓飞豹沉声喝道“我敬阁下是有道高人,请速速交还千机灵矩,过往之事可既往不咎。我等不会追究阁下,也请阁下莫要阻挠我等”
“好大的口气”赵黍言道“敢说这话,看来你背后还有厉害人物,可你又不肯说明白,我很为难啊。”
看着赵黍嘴角笑意,邓飞豹又急又恼,自己旭日神教的身份总不能随意和盘托出。
“我倒是想请教一番,阁下是哪座仙山洞府的高人”邓飞豹反问。
“玄圃堂,徐怀玉。”赵黍从容不迫地答道。
“玄圃堂”邓飞豹愣了一下,他依稀记得,那好像是一个位于华胥国的宗门,但早在战乱中断绝传承,眼下哪来这么一位高手
“我等与玄圃堂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阁下为何要夺取千机灵矩”邓飞豹赶紧问道。
“说不准,也许就是心血来潮,想借这件宝物参详一二。”赵黍耸了耸肩膀。
邓飞豹自然是不信的,可他还是试着说“阁下说笑了,千机灵矩关乎我千机阁为朝廷打造机巧,万分紧要。阁下如果对仙家法宝有兴致,我等可略尽绵薄之力。”
“你还是不肯说实话。”赵黍神色转为认真“能够施展出流金封脉咒,足可说明你们与咒禁生的关系。如今咒禁生皆受有熊国朝廷供奉,可你们的种种手段却完全不像官府之人要真有咒禁生相助,大可堂堂正正现身出手,难道是害怕被人识破身份”
邓飞豹心底发冷,远处还有衙役军士存活,有些话在如今这种场合,他自然是说不出口的。
尽管邓飞豹从未见过如今这位教主的真面目,可是从他谋划布局以及修为法力来看,而且熟知有熊国朝堂局势,就连四仙公的大致动向也能摸清。
甚至未羊令三位护法带着一批机巧造物前来温禄县,都是持有朝廷的公文符牒,一路上各种关隘无权阻碍滞留,更不得翻查货物,连驿站馆舍都要出力安顿人马。
再考虑教主赐下的流金封脉符咒,就算其人不是在咒禁生中身处高位,也代表旭日神教和咒禁生往来密切,说不定就跟邓飞豹成功接掌千机阁相似。
“阁下未免妄测太过”邓飞豹死咬不松口“我等先前没有大发布告,就是担心惊动妖邪之辈,裹挟千机灵矩远遁离去,所以才要秘密行事。
至于这几位道友,则是我千机阁请来相助,各有宗门师承,如今被阁下重创,只怕已经惹下滔天大祸,不日将招致连翻报复。”
“嗯,这次的威胁倒是有几分底气了。”赵黍微微点头,一副宗门尊长考校弟子的模样,提点道“可惜,你有没有想过,我就是故意要把事情闹大”
邓飞豹手一松,那柄小巧瓜锤掉落在地,他赶紧俯身去捡,赵黍也不趁人之危,环顾被自己挫败的三位护法,言道“你不是说他们各有宗门师承么那就不妨将他们一并请来,让徐某开开眼界。哦,如果有本领高超的咒禁生,也不妨多请几个来。”
“阁下何必如此”邓飞豹稍稍服软“同道相交,彼此互留一线余地,日后也不至于针锋相对,行走江湖也能多几个帮手。”
“哦这么说来,你们势力还不小”赵黍发笑道“这么厉害,为何还要畏畏缩缩、遮遮掩掩”
邓飞豹问道“阁下难道真要与我们相争到底吗”
赵黍眉眼微抬,望向邓飞豹的目光透露出汹涌杀意。
“噗”
仅仅对视一眼,邓飞豹脑海中便生出骇人幻象,眼前所见,尸积成山、血流成海,脚下无数骨骸,亡魂死灵哀号之声震耳欲聋,顿时令他胸臆气机大乱,当场吐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倒在地。
“同样的问题,你们难道真要与我相争到底吗”赵黍冷冷言道。
邓飞豹脸面抽搐,脑海中幻象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却几乎要吞灭神魂,还顺带震伤经络。
“无知妄言,我不计较,若是想要斗下去,大可请来高手,我就在此地静等。”赵黍轻轻拂袖,宅院内外藤木轻轻摇晃,将众多衙役军士放下,与神教修士不同,这些凡夫俗子竟无一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