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赵黍立身不动,轻吐一缕真气,瞬化虎威神将,同样出拳如雨。
顷刻间,拳拳相对,最朴实无华的攻击,最纯粹直接的碰撞,没有半点试探之意,只剩下彼此修为法力的较量。
密集得几乎听不出间隙的碰撞声,拳风气浪向外激荡,扑面生疼、令人窒息,修为稍浅之辈不仅无法靠近,光是看见乱拳交锋,便觉心惊胆跳。
两位同样有胎息境界的修士交手,一者妙法通灵、召将赞功,一者仙武奋威、雄力万钧,明明只是迟尺之间的乱拳交锋,却打出了千军万马正面厮杀的声势,整座洞府也因此微微震颤,四周柜格中的物品也随之摇晃。
若论修为根基,赵黍与洪尚武在伯仲之间;要比杀伐斗法的经验,两人一时恐怕也难分高低。
只不过赵黍深眠十年,眼下真气法力饱满充盈,洪尚武则是为了打破洞府禁制,先前两番出手损耗不小,甚至还因禁制反震受了暗伤。
如此毫无保留地对拼,向来以气机绵长、颇耐鏖战的洪尚武竟感一丝气力不济,暗伤也在交手中受到牵动。
暴雨般的乱拳交锋中,赵黍察觉出洪尚武难以为继,抬手一指,五行大煞并合如箭,直接射向敌手肋下。
洪尚武有所感应,分出一拳拦阻,五行箭煞立刻炸开,随后虎威神将百拳狂袭而至,洪尚武硬是挨下大半攻击,借势后撤而退。
“好硬的身子。”赵黍暗道一句,即便他未能看出洪尚武修为根基,却也发觉此人肉身筋骨强悍非常,自己不过是借巧胜了半分,想要一举击杀对方也不容易。
“你等是何人”激战稍歇,赵黍趁机问道“我甫一出关,你们不由分说便下死手,有何新仇旧怨,尽管说来。”
赵黍已经做好准备,如果这些人是因为华胥国灾变来报仇雪恨的,自己便不与他们死战到底,或驱逐、或逃离便是。
洪尚武没有回答,而是朝其他散修喝道“你们还不出手”
那些江湖散修早就被方才斗法交锋吓破了胆,他们清楚自己根本不是赵黍对手,连洪尚武都输了一筹,加上又是强闯有主洞府,士气已弱三分。
“尽是些无胆鼠辈”洪尚武见那群散修畏畏缩缩,心中暗骂一句。
“你们该不会是觊觎此间洞府珍藏吧”赵黍见他们这副模样,尽管对自己眼下所处境况尚不明朗,但已经猜出几分,随即言道
“我看几位也算是修炼有成,为何行此侵门踏户的贼寇举动就此退去,我可不计前嫌。若是一意孤行,休怪我无情。”
赵黍说话间抬手虚摄,紫辰玄威剑从铁棺中飞出,剑锋划地,星斗光辉结化符图阵式,凛然不可犯。
洪尚武并非莽夫,他看出赵黍祭出的剑镜双器皆非凡品,那帮延揽而来的江湖散修又胆小如鼠,一遇强敌便瑟瑟发抖,实在难成助力。
不过洪尚武很快转变心思,他收敛怒意,稍稍整理仪容,正色拱手
“在下白龙寨洪尚武,日前见山中有灵光冲霄、云气徘回,知晓将有洞府出世,于是率诸位同道前来一探。原本在下见尊驾自棺中现身,误以为是积尸教邪修,一时急怒,不加分辨就匆匆动手。冒犯尊驾,还请恕罪。”
赵黍没有立刻接话,如今他可不是那种会被轻易唬骗的无知小辈。何况赵黍自己本就擅长伪饰诡言,对于洪尚武这番话并未当真。
“既然是误会,那我暂不追究。”赵黍神色冷澹。
洪尚武却没有就此离去的意思,再次揖拜,礼数十足“今日得见尊驾,让在下大开眼界。为表诚心谢罪,想请尊驾移步,在下将率石梁十二寨众头领,仰瞻尊驾。”
“石梁十二寨”赵黍飞快思量,确认自己过去并未听说过这伙人物,莫不是近十年来新出现的
赵黍躺在铁棺中胎息深眠,不见天日,灵箫虽然也难察外事,却对岁月流逝有微妙感应,知晓外界已经过去十年。
十年,看似短暂,然而在乱世之中,足可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对赵黍来说,外界一切恐怕早已物是人非。
“不急。”赵黍环顾周围“你等将此地搅得一片凌乱,我还要收拾。”
洪尚武见识到赵黍的本事后,动了拉拢他的心思。哪怕无法夺占蛟龙洞府,如果能得此人相助,对未来大事也有极大裨益。
只可惜双方刚交过手,肯定心怀戒备,洪尚武很清楚眼下不宜过分示诚,于是询问道“对了,尚未请教尊驾高姓大名”
赵黍眉头微皱,自己如今只怕是人人喊打,于是答道“徐怀玉。”
“原来是怀玉真人,失敬了。”洪尚武再次揖拜,语气恭敬万分“我等先行退下,怀玉真人日后有暇,不妨来我白龙寨一晤。在下务必净水扫洒、焚香荡秽,以迎尊驾。”
赵黍不言不语,故作高深莫测之态,就是不让对方猜到自己用意。
洪尚武一时无计可施,只得领着众人渐渐退出洞府,却见钱少白仍旧惊愕未定地望着赵黍。
“钱道友,还不离开么”洪尚武见他如此,反倒生出几分疑窦。
“他、他”钱少白心绪纷乱,他看着传闻中早已死于地肺山的赵黍出现在眼前,岂能不惊而且对他来说,赵黍此人如同梦魔,当年惨败历历在目,道心一乱,吓得连逃跑都忘了。
洪尚武方才看出他修为功底,随之心生毒计,对赵黍言道“怀玉真人,他是有熊国上景宗弟子,此次与我等同行,正是为谋夺洞府奇珍而来。在下早已看出他心怀不轨,只是慑于上景宗威势,不敢贸然举动。眼下便将此人交由尊驾处置。”
说完这话,洪尚武立刻带着其他散修匆忙离开,留下钱少白一人面对赵黍。
“上景宗”等洪尚武等人离开后,赵黍御使大明宝镜,镜光掠过,照破易容乔装,他略显惊奇地言道“钱少白,居然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