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韦将军下令增兵。”赵黍晃了晃手中文书“眼下情形,九黎国未必会立刻退却,我更担心他们会奋命一拼,必须要将敌军气焰彻底荡平”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尤其是校尉军吏们都露出兴奋神色。如今谁不清楚,孛星逆回,九黎国肯定遭受惨重损失,军心士气恐怕早已崩溃,否则以韦将军谨慎,怎会此刻下令增兵
先前战事艰难,可现在不同了,正应该趁此高歌猛进、开疆拓土。若是继续呆在蒹葭关,岂不错失谋求军功的大好良机
眼看众人意兴高张,赵黍又说“另外,也该查验瘟疫是否仍四处散播。此事谁愿前往”
“这事我来办。”虚舟子主动言道“降真馆弟子眼下就在各地,我去联络他们。”
“那就辛苦虚舟子首座了。”赵黍起身行礼,此事繁琐耗时,也不如军功显赫夺目,他当即补充一句“今番行法收瘟成功,非是我赵黍一人所为,全赖降真馆上下鼎力相助此事我会在功劳簿册上写明。”
虚舟子哪里不明白,欣慰点头说“好,至于前线战事,就请贞明侯多费心了。”
“不敢。”
重新落座,面对众人兴奋目光,赵黍立刻下令再抽调三营兵马赶赴前线,并且让丁沐秋为首多位馆廨修士,一同赶去助阵。
“贞明侯,你难道不打算一同前往么”丁沐秋笑问道。
“我奉命镇守蒹葭关,自然不该擅离职守。”赵黍如何不清楚,韦将军这个命令,就是让后方众人捞取功劳,只是以他的所作所为,如今实在没必要与别人争功了,该让就让吧。
站在城楼上,赵黍目送大军远去,望着远方那比晚霞还要艳丽的赤红光芒,不由得叹气,自己究竟是如何做到逆反孛星这种事情的
“赵长史何故长叹”一旁张里尉小心问道,如今他望向这位修士,心中已是十分敬佩。
“没什么。”赵黍有点无奈,如今几乎无人能为自己解惑,私密亲近如灵箫,也不能与他感同身受体会法事之功。
“我没让你们去前线争取军功,你们不会埋怨我吧”如今侨张村出身的兵士,基本成了赵黍亲兵,可也因此留在蒹葭关。
张里尉言道“赵长史说笑了,能随侍您左右,我们也是受益匪浅。”
虽然这些亲兵都是侨张村乡勇出身,可赵黍偶尔也会指点一些粗略的炼气功夫,闲时还有贺当关给他们传授剑术。何况跟在赵黍身边,也确实与有荣焉。
“战事应该快要结束了。”赵黍望着南边天空,随口问道“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还要跟着赤云都”
张里尉笑道“赵长史如果想要加入赤云都,我倒是可以代为引荐。”
赵黍听到这话,只是笑着摇头。
“输了、输了”
笼罩在绝望氛围中的九黎大营,此刻士气惨淡,军中从上到下透出一股颓丧之意。偶尔传出几声鞭笞怒骂的声音,是将领正在抽打逃兵。
“巫真大人。”一名兵士匆忙入帐“金溪峒趁夜弃寨逃亡了”
巫真听到这话,先是一惊,然后扶额长叹“我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帐内其余人相继离开,有人彼此用目光示意,分明已存逃离营寨的心思。
正当巫真独自一人苦思冥想之际,几道身影步入帐中,他心中烦闷至极,正要开口,却见为首一名高瘦男子。对方披着蓑衣,右侧身子似乎稍显肥大,却看不真切,只有一片诡异血肉攀附到脖颈上,隐隐搏动。
“巫罗还有你们”巫真赶忙问道“九尊神状况如何”
被唤做巫罗的高瘦男子说“赤瘟大王已经陨落,溷池泽彻底被毁了,巫礼、巫谢、巫抵三人骨肉不存。”
巫真脱力般后退半步,他见巫罗在蓑衣底下的身子莫名颤抖,十巫其余几人也是遮遮掩掩的样子,他惊疑道“你们发生何事难道也受伤了”
巫罗言道“孛星坠地威力惊人,不止溷池泽,连同临近的白丹山、落蹄林,全都化作焦土。吞岩主陷入深眠,夔足王遭受重创,必须要寄附维持生机。”
言罢,巫罗伸出右手,如今那已经不是一条活人的手臂,而是一团不停蠕动的丑陋血肉,一颗硕大眼珠扭转望来,让人胆寒。
“夔足王,竟也”巫真心中骇然,随即又问“你们如今这种状况,为何还要前来”
“你难道忘了丰沮十巫的大业么”巫罗说“幽烛上神降临天时将至了。”
巫真抬手示意帐外“你们看看,如今这样还能继续进攻吗现在每天都有人逃离营寨,而且还是整个部族一块离开”
“不用这些凡人兵马。”巫罗说“就我们七个,直接去角虺窟。”
巫真面容愕然,随即反驳“没有大军掩护,就我们几个孤身直闯角虺窟你疯了么”
“巫真,你也慌了,这么多年的积累,不该如此。”巫罗说“夜枭大神已经探明,眼下蒹葭关内的大军被尽数调走,几乎所有修士都被派到前线,此刻角虺窟一带守备可算是最虚弱的时候。”
巫真先是一喜,随后又摇头“不对,那赵黍呢还有那个梁国师呢仅凭我们七个,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巫罗伸出血肉蠕动的右臂“梁韬并非天下无敌,赵黍更不过是仰仗科仪法事,其人深浅已被夔足王看透。天夏朝赞礼官的余泽,被赵黍一举耗尽了。”
“你确定”巫真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热血澎湃。
巫罗成竹在胸“幽烛上神已经做好各种布置,我们必须尽一切所能,成就无上大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