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道怕你不成”乌藤寨大巫一顿藤杖,原本硬直的藤杖鲜活起来,如蛇晃动。
剑拔弩张之际,还是舍罗魈出面喝止“够了战事才刚刚开始,还没分定胜负,就这么急着争抢功劳赏赐了”
“我就说呢,怎么大人物全都不见,原来是为了几块烂肉抢个没完。”旁边传来妙娑罗的声音,就见她不知何时坐在院墙上,玉足轻摇,饶有兴致地看着院中争执。
费佐圣看见这位娇艳动人的蛊娘子,却没有半点旖念浮想,九黎国各路巫祝就数这些蛊师的手段最为莫测难防。冒犯他们的人,往往被悄无声息种下蛊毒。而蛊毒一旦发作,下场自是极惨。
“你也不必冷嘲热讽。”舍罗魈负责节制各部巫祝,可即便是他,面对妙娑罗时也不敢轻忽大意,一边暗中提防,一边说道“你只需要放出蛊虫监视城内外,若有敌军逼近,记得立刻告知。”
“华胥国的兵马倒是还没看见。”妙娑罗笑眯眯地支着下巴说“不过被你们这么一通折腾,城中有人打算逃跑了。”
“什么”费佐圣一惊“在哪个方向我立刻带兵前去镇压”
“西北水门,是几个年迈老兵挑头,带着一百多人,借着送酒肉犒赏的名义,将你手下看守船只水门的士兵杀了,目前正在解缆绳。”妙娑罗脸带戏弄笑意,补充说“对了,看这些人的身手,也许是当年清明公的麾下旧部吧”
费佐圣脸色一黑,朝舍罗魈拱手“魈公,此事不大,还请让我自行处置。”
舍罗魈轻笑摆手“希望费将军能看清自身立足何处,切莫犹豫不定。”
“是”费佐圣下定心思,哪怕真是主公往年旧部,这次也要彻底杀绝,与自己的过去一刀两断。
“快远处有人察觉了”
停靠码头的运粮船上,风帆被仓促拉起,可即便船只此刻并未装载粮草,但这种大船启航通常需要纤夫在岸上拉一段距离,才好乘风启航,否则停靠岸边,半天也没法动弹。
一伙欲图逃离丹涂县的百姓慌张地找上那几个年迈老兵,焦急忙慌地说“这船怎么不动啊你们不是说这个法子一定能逃出县城吗”
“完了完了,我看见岸上有人去通风报信了,那帮九黎蛮子马上就要杀来了”
“都怨你们,非要逃跑乖乖做顺民不好吗现在我们呆在船上,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几名须发斑白的老兵并未因此慌乱,其中一人拔出佩刀,钉在甲板上“不想走的,现在就能下船”
“你们要自寻死路,我可不奉陪。”果然有人当场萌生退意,也不管早已撤下船岸梯板,直接翻过船沿,朝着码头跳去,落地便听见一声痛呼,显然是摔伤了。
老兵探头望去,冷哼一声,正要斥责,耳边就听到一阵细声传来“你们准备好了吗”
几名老兵闻声变色,他们不知晓声音从何处传来,四处张望“万事已备、水门已开,还请上仙施展妙法”
“那你们可坐稳了”那细细声音渐渐隐去,众人便感觉大船一阵晃动,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托动船体,随即另有一股磅礴大风鼓动船帆,带动大船缓缓驶离码头、穿过水门。
船上众人不明所以,眼见船只缓缓离开丹涂县,都以为是神仙救助,激动地热泪盈眶、跪下叩拜。
“别放他们离开”此时听得后方一声暴喝,费佐圣带着兵士赶到码头,眼看步骑无用,立刻叫人放箭。
可大船早已驶出一箭之遥,箭枝落入船后波浪中,费佐圣在岸边气急败坏,引起船上一阵欢声笑语。
“不知是华胥国哪路高人,不妨现身一会”
丹涂县城中,舍罗魈的声音遥遥传来,如天边闷雷、慑人胆魄。
寻声探望,可见一道魁梧身影踏空而至,身上野猪皮毛猎猎飘扬,他转眼间飞越大半个丹涂县城,凌空逼近大船。
舍罗魈原本还打算让费佐圣自行处置,可是妙娑罗后续传来消息,让他惊觉这回百姓乘船外逃定然有高人暗中相助,于是飞身杀来。
拦阻百姓外逃还是次要,舍罗魈真正目的是揪出潜藏高人,就见他背上野猪皮攀附体表,躯体如吹气般鼓起,浑身筋肉如刀砍斧削,奋起神力,朝着大船甲板一拳砸落。
可是不等舍罗魈落下,一线青芒自天边电射而至,舍罗魈匆匆一避,肩膀被青芒撕开一道伤口,但迅速愈合,体魄生机强旺非人。
“谁”舍罗魈正要逼问,那青芒绕了一圈再度袭来。
这回舍罗魈看准攻势,脑后浮现一轮图腾圆光,宛如神灵附体,神光大作,隔空禁摄青芒,现出其真面目。
“飞剑”舍罗魈瞧见一柄短剑如虫翅急颤,在他印象中,华胥国并没有多少御使飞剑的修士,反倒是有熊国有专修飞剑的宗门传承。
可就在舍罗魈惊疑瞬间,一道雷霆箭煞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直接击碎图腾圆光。
舍罗魈法力被破,身心剧震、气血翻涌,但硬是靠着强悍体魄稳立不摇。
“雷法”舍罗魈当即明白过来,扬声高喝“莫非是贞明侯亲至以你身份,何必藏头缩尾”
舍罗魈等了半天,也未见任何回应,那柄短剑挣脱束缚,朝着远方飞去。
而在短剑远去方向,天际线上乌云急涌,好似汪洋怒涛,渐渐朝丹涂县城逼近。
乌云之中有雷鸣电闪,好似战场之上擂鼓进军之势,宛如千军万马排山倒海而来。
舍罗魈暗自惊疑,双目神光极运,他感应到远方大地之上,一支雄壮兵马罗列开来。大纛之下,是一座三层法坛,但见一人广袖青衫、腰悬黑文黄绶,立身坛上,气势通天接地,万物万象如在掌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