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原本正在进攻高岭县城,半途遭遇赤云都修士袭扰,初时战事顺利,可后来出现一人手持神剑,剑气所过无不披靡,随之高岭县中又冲出一支军队,把朝廷官军杀得丢盔卸甲”衡壁公言道。
赵黍冷汗微冒“神剑威能如斯”
衡壁公继续说“本座接引了战场上的将士魂灵,打探一番方才得知,剑气过处催动风云,兵士倒伏、旌旗断折,官军士气大受动摇。除了被剑气斩杀上千兵士,其余亡者大多不是战死,而是在混乱中被踩踏毙命。”
“还能这样”赵黍稍稍安定下来,又问道“赤云都追击了多远”
“十余里。”衡壁公言道“路上零星散落着兵士尸体,幸好韦将军提前构筑营垒,否则难以收拾残兵。”
赵黍擦去额头细汗“不知是何人持有那柄神剑”
“本座也无法窥知。”衡壁公语气中带有一丝忌惮“神剑杀意滔天,鬼神难近。”
“这下可真是麻烦了。”赵黍深感不安,如今坛场尚未布置完毕,神剑便先一步出世,接下来可不是能否继续剿匪,而是要防备赤云都会不会仗着神剑之利逼退朝廷官军
除了不安,赵黍心里还有几分恐惧,那是对于强大实力的本能恐惧。
身为行持术法的修炼之士,赵黍很清楚术法效验终究是借天地鬼神之力。而天地气数不定,不同天时地利之下,术法效验与威能也并非绝对一致,甚至可能差别巨大。
至于那种一人便能移山倒海、摧城破军,莫说当今之世,纵观古今也是寥寥无几。哪怕当年帝下都斩龙一役打得昏天黑地,可那也是要汇集大量术者修士,摆下无数法仪阵式,动用前朝神器,还有东海鸿雪客那种剑仙参与其中。
而现在听说有人手持神剑、孤身破军,并且就是自己的敌人,赵黍不由得生出恐惧之心。那种靠着我方人多势众便能轻松获胜的念头,仿佛也被神剑破得一干二净。
“此事,烦请衡壁公告知梁公子。”赵黍也不得不重新端正想法“赤云都神剑非比寻常,想来不久之后便有邸报传抄送达。如斯强敌已非我们这些晚辈修士所能应对,肯定要请各家馆廨首座前来了。”
“哈哈哈哈哈痛快当真痛快”
东章散人大步流星返回高岭县城,他身后将士大多满身血迹,不知斩杀了多少敌军。
“什么狗屁官军,逃起来比兔子还快,我还以为韦修文有多厉害,说到底也是无能庸辈”东章散人大呼小叫,左右两侧将士也随之放声大笑。
“开心完了”桑华子在远处说“杨柳君召集众人,赶紧过来”
东章散人飞跑过去,大巴掌重重拍在桑华子肩背“怎么留在城中坚守,看着我们在外面杀敌,不开心了”
桑华子轻摇符扇“若非神剑有破军之威,你也不过是袭扰侧翼罢了,官军人数众多,你追杀逃散兵士,也谈不上有多英勇。”
“嘿这你别管,反正这次大获全胜”东章散人走进大帐之中,就见杨柳君跟身旁将士指着地图几处,或是前出试探、或是占据要地,很快就下达了数条命令。
等其他将士离去,东章散人匆忙问“我呢我要去哪里”
“你就呆在高岭县。”杨柳君淡淡说道。
“为啥”东章散人大大咧咧“现在正是继续进击的大好时机,怎么能轻易放弃官军还在十几里外,不彻底将他们赶走,大家都睡不好觉、吃不下饭”
“官军再度后撤了。”杨柳君说“我在开战前就安排人手在那处营垒外隐蔽守候,方才白掌旗传来消息,韦修文引兵继续后撤,看样子是要退到渔阳县。”
“渔阳县就渔阳县”东章散人一拍桌子“我们如今有神剑在手,别说三万大军,哪怕是东胜都的城墙都能当豆腐劈开喂角落里那位道友,你说是不是”
大帐角落处,一位身披斗篷的矮个子抱剑而立,带着一副青面獠牙的狰狞傩面,怀中长剑裹在布巾里面,不曾显露锋芒。
矮个子没有应声,东章散人的热情落在空处,旁边杨柳君说“这位道友名号寂元子,今次便是仰仗他及时来援。只是他不喜言语交接,你们就不要搅扰了。”
东章散人挠着头说“我们如今有神剑在手,难道不打算继续进攻”
“我的目标不光是斩杀寻常兵士。”杨柳君言道“这次神剑出世,韦修文败退,定然会引起华胥国朝廷重视。神剑真正要斩杀的,恰恰是后续前来星落郡的馆廨首座,特别是梁韬。”
“哼不光是梁韬老匹夫,最好杀进东胜都,把那个杨国主也一并砍了”东章散人怒斥道“到时候我们把东胜都占了,并尊三老,干脆把国号也改了。杨柳君你来做骠骑将军,我做征西将军,把什么有熊国、九黎国统统扫平了,打出一个太平盛世”
“够了”杨柳君断喝一声,大帐鼓荡扬动,他盯着东章散人道“收起你过去那点山贼意气,赤云都不是绿林贼寇给我去静室反省,我没叫你不准出来”
“我是。”东章散人脸色一愣,随即拱手低头,有些消沉地转身离去。
杨柳君沉默良久,对寂元子说“让你看笑话了,东章他修炼的炎精变炼要旨残缺不全,心火难制、性情暴烈,不懂得自行收敛。”
寂元子仍旧沉默不语,杨柳君叹气,扭头对桑华子说“这些天你去替我送丹药给他,顺便让他继续休养伤势。”
“东章的伤”桑华子犹豫不定。
杨柳君轻轻摇头“炎精变炼之身修炼有偏,反倒成了燃烧寿元之法,上次三牛坑重伤,我也只是给他勉强吊住气脉。他很清楚自己的状况,我答应过他,要给他安排一场风光大战。未来战事更加紧要,他自然会得偿所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