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舜英闻听这话,嘴上不曾多言,心下却暗自冷笑。即便姜茹以秘法收敛原身妖气,可是在辛舜英眼前依旧藏不住,她轻而易举看出对方就是狐妖。
昆仑洲妖精鬼怪类目众多,天南地北层出不穷,哪怕修炼有成的高人也未必能尽数辨识。
但要问哪种妖物最为世人津津乐道,那定然是狐妖无疑。这当中既有祥瑞神秘者,能诵谶纬歌谣、预判吉凶;也有美艳惑人者,乐与凡俗交合、浪荡行淫;也有恣意横暴者,鼓弄不祥灾异、吮脑吸髓;更有慕道好学者,吞吐日精月华、名列仙籍。
可以说,当其他妖精鬼怪还在山林荒野盘踞,狐妖便与世间凡人频繁往来,哪怕市井之中也有狐妖生子、书生遇狐之类的传说。
至于姜茹,在辛舜英看来,无非是靠着美色依附于崇玄馆,以期获得仙经妙法、灵丹妙药,由此成就自身。
辛舜英手捻蓍草,摆弄排局,然后又说“姜姑娘能否伸出手让我把把脉”
“好呀。”姜茹扯开袖管,递出一条白如凝脂的玉腕,任由辛舜英把脉。
修士不比凡人,自身气脉不宜任人拿捏把控,对方若是心怀恶意,施展术法顺着气脉打入体内,那可是防不胜防。姜茹此举,真不知是展现诚意,还是毫无防备。
辛舜英把脉片刻,一旁抽添蓍草算筹,表情却是越发凝重。
“怎么样辛姐姐算出什么了”姜茹笑问“莫非我的如意郎君就在星落郡快给人家说说,是哪位好哥哥呀”
“你是故意的”辛舜英语气渐冷,不复先前端庄微笑。
“什么故意不故意”姜茹一脸天真浪漫,转而惊呼“哎呀,难道是没给卦金,让辛姐姐不悦了”
辛舜英一把扣住姜茹玉腕“何必明知故问你自己做的肮脏事,偏偏还要来我面前显摆”
“肮脏事”姜茹任由对方捉拿,撅着樱唇说“辛姐姐这话刺疼人家的小心肝了,我们崇玄馆最讲清净无垢、不染尘秽,哪里会有什么肮脏事。”
辛舜英眼里幽光浮现“是梁朔叫你这么做的不仅要挑拨罗希贤与赵黍,还要以美色诱惑罗希贤,从而彻底掌控他”
“掌控辛姐姐这说的什么话人家听不懂。”姜茹轻轻一呼“哎呀辛姐姐弄疼人家了。”
言罢,玉腕一抖,姜茹轻易脱出辛舜英五指扣锁,后撤两步还转了一圈,尽显身姿窈窕妩媚。
“狐妖终究是狐妖,哪怕有天狐之资,也逃不了以色相惑人的下作伎俩”辛舜英一挥手,立刻祭出重晖浑仪,小巧浑仪提溜转动,幽蓝星辉盘旋隐现。
“唉,人家也不想如此”姜茹先是一副哀婉凄怜的模样,随即流露出狡黠媚态,指肚轻抚唇瓣,突出几缕潮热气息,说道“你可知罗希贤在我身上是何种作态么当朝大司马之子,就像找奶吃的婴孩,将我死死抱住,又啃又咬。”
姜茹手指向下抚过高耸玉丘,缓缓道“别看他在战场上无往不利,床笫间却笨拙得很,还要我费心引导一番,这才让他体会到世间无上极乐。”
辛舜英眼角收紧,姜茹继续说“可惜,罗希贤没学过房中术,一点都不懂得疼惜女子,仗着那副强悍筋骨横冲直撞,真是的差点把我捅穿了。”
姜茹嗓音动人,话语间夹杂丝丝喘息吐气,衣物与肌肤摩挲的细响被无端放大,周遭泛起一股昂然春意,让人感觉身临其境。
“住口”
辛舜英低喝一声,指诀变化,几道星辉飞射而出。姜茹轻笑旋身,袖中飞出三枚精致绣球,将星辉逐一挡下,化作缤纷落英。
“哎呀呀,辛姐姐怎就恼了”姜茹掩嘴笑道“人家还有好些女儿家的事情要向你说呢。”
辛舜英柳眉倒竖,正要再施术法,忽然半空中一声虎啸传来,慑人胆魄。辛舜英只是微微一惊,反倒那姜茹双膝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都停手吧”
就见赵黍现身院中,脸色阴沉,神虎真形在旁拱卫,他望向姜茹言道“世人常说狐假虎威,如今猛虎在前,你还要逞能么”
姜茹心下猛跳,她能感受到腰肋隐隐作痛,先前就是被这头神虎真形所伤。
“赵、赵符吏,你这是什么意思”姜茹勉强站起身来,她对那神虎真形极为忌惮,发自天性的恐惧,让她恨不得扭头就逃,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赵黍懒得正眼瞧她“梁仲纬怎么死的,你忘了我不是罗希贤,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难受。”
姜茹不敢应话,赵黍拂袖撤去神虎真形“如果是梁朔让你来找我,回去告诉他,城中有赤云乱党安插的内应作乱,郡府最近正在大力搜捕,我实在没有空闲前去做客。”
姜茹气息稍缓,问道“内应先前你们不是抓过一轮了么”
“赤云乱党非比寻常,不乏修为高深的妖人,哪里是区区贼寇可比”赵黍说。
姜茹轻掸衣袖“既然如此,那就预祝赵符吏能够尽快拿下妖人了。”
待得姜茹离开,赵黍回身问道“辛学姐过去极少出手,今天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辛舜英很快压下怒意。
赵黍不解“我为何要知道我只是察觉到禁制被触动,以为有妖邪闯入院中,所以匆忙赶回来,结果就看到你们在交手。”
辛舜英轻轻叹气,无力坐下“算了,赵学弟你去忙吧。”
赵黍见状问道“到底发生何事难道姜茹做了什么阴险举动”
“她”辛舜英只觉得难以启齿“她去勾引罗希贤了。”
赵黍脸上一懵,随即喃喃道“原来如此,我就说梁朔为何大花心思,又是丹药法诀、又是宝马香车,煞有介事地来邀请我。原来还是要离间我跟罗希贤,甚至把心思动到辛学姐头上。”
“赵学弟,你可真是好脾气。”辛舜英撑着额头“事情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能忍下来现在我也不得不怀疑,你是否打定心思要转投崇玄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