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赵黍也跟罗希贤一样,不愿意看到崇玄馆权势日盛,然而铁公对自己颇有大恩,这事总不能当面拒绝吧
加上听铁公的话语,搞不好它真要飞升离去,铁公祠法座注定是要被占据的,它的态度就像是让赵黍代为去处理一件早已放弃的产业。
“小兆尽力而为便是。”赵黍只得拱手答应。
“对方看见真形符牌,便知你我关联。”铁公说。
离开虚宫之后,赵黍无奈看着手中真形符牌。此时灵箫终于开口了
“这个山神看似敦厚老实,却也有些小心思。自己不想多惹麻烦,便先给你指点一番,等你承了天大人情,再跟你说要办何事,让你避无可避。”
赵黍搓着脸说“对啊,人家不像你,在梦里第一次见面,就要我把真元锁找回来。”
“我当时不声明自己用意,你恐怕就要把我当成女鬼了。”灵箫毫不忌讳“至于铁公,是你自降身份,先入为主把对方当成典祀正神。人家遍阅尘世数百载,你那点油滑心机哪里比得过”
赵黍也不好反驳,可惜如今受人之托,不去办也不行了,只能硬着头皮去干了。
“刚才铁公说要远离尘寰,莫非他真的要飞升了”赵黍问道。
“我不好说。”灵箫言道“飞升之说,所指未必如一。成仙登真,也有诸多说法。对于部分修士,解化之后神魂受法箓接引,去往祖师开辟的洞天宫阙担任仙官,也被视作飞升成仙。若是铁公得了某位上真符诏,携虚宫超拔离去,也不足为奇。”
“还能这样的吗”赵黍忍不住好奇“我过去在经书里总看到有许多仙界天庭之说,谈及飞升之后朝谒天帝、位列仙班。听你这话,好像还不完全一样”
“天有诸天,所指便是诸多仙家洞天。”灵箫直言“仙界之说,无非是泛指。各仙家洞天或互有往来、或高低从属,亦有独成一格、逍遥自任。只是开辟洞天殊为不易,除了需要参同天地的修为境界,也要漫长推演造化。
广大洞天或是后人弟子飞升之后,合力开辟。以仙家祖师为中枢,营造诸般妙境、重重宫阙,而外围就是一众仙官将吏拱卫护持。所谓洞天之中千真万圣,多指如此。”
“我明白了,你是打算开辟独属于自己的洞天,不归附于任何人。”如今赵黍已经能猜出灵箫的用意了。
“是。”灵箫不加掩饰地回答“修仙悟道,所为便是全我之性、凝我之真,若要归附旁人洞天,谈何逍遥”
赵黍不太好接话了,以灵箫这种性格,要她寄寓在自己脑宫之中,想必是极不自在的。
“罗公子,营外有崇玄馆修士求见。”
罗希贤刚带着麾下精锐兵士操训回来,正在亲兵协助卸下甲胄,听到这话立刻眉头紧皱,话里满是厌恶
“崇玄馆他们来找我作甚”
通报兵士言道“听对方说,是来登门谢罪。”
“谢罪哈”罗希贤大笑一声“这还是我所认识的崇玄馆吗以他们作风,还会在营外等着”
通报兵士不敢多言,罗希贤望向木架上的宝剑,眼珠一转,问“崇玄馆派什么人来”
“是一名女子,自称姜茹。”通报兵士回答“她乘马车前来,挂有崇玄馆旗徽,另有四名侍女各捧器皿。”
罗希贤眉峰轻挑,沉吟片刻“让她过来。”
通报兵士遵命退下,罗希贤在帐中没等多久,便有一股香风袭面。
就见姜茹身着曲裾、步姿轻盈,满头青丝轻轻绾起,不施粉黛,眉目间蕴含动人风情,随她步入帐中,一股春意暖流随之荡漾开来。
“妾身姜茹,拜见罗公子。”
看着眼前女子盈盈下拜,罗希贤露出几分冷笑“梁朔派出你这位近侍婢女,看来崇玄馆依旧目中无人。”
姜茹闻言并无怒意,低眉垂眼道“树大有枯枝,崇玄馆亦不乏荒唐无能之辈,让罗公子见笑了。妾身今番前来,便是希望弥合双方嫌隙。此等要事,若是让那些纨绔子弟插手,恐怕难解纠纷,妾身绝无轻视罗公子之意。”
罗希贤仍旧不信“这话是梁朔教你的”
“此皆妾身肺腑之言。”姜茹抬头与罗希贤四目相对。
望见对方双眸波光明媚,罗希贤沉默片刻,饶有兴致地问“你说谢罪,要怎么谢”
“除了几匣疗愈内外伤创的丹散玉膏,妾身还带来了一枚黄芽养脉佩。”姜茹捧出一个木匣,内中有一枚黄玉材质的佩饰,隐约能感应到其中流泻出的丝丝生机。
“此佩乃是天夏朝外丹宗师、仙翁葛甫川所制。”姜茹瞧见罗希贤目光变化解释说“这黄芽养脉佩原本是鼎元山千年黄精,受地气滋养化作石胎,经历丹鼎炉火七还九转,炼尽渣滓,显露玉质。黄精养护百脉之妙犹存,更有滋养真气、调和阴阳的效力,正合罗公子这样的英雄人物。”
罗希贤也是见惯奇珍异宝的,寻常法物别想在他眼前以次充好。这黄芽养脉佩一看便知绝非凡品,而自己修炼剑仙法门,运剑消耗非比寻常,若是能得此等法宝壮养真气,斗法厮杀之时便更无后顾之忧。
“你倒是花心思了。”罗希贤强忍着接过玉佩的冲动,盯着姜茹言道“只是这种珍宝,你们崇玄馆舍得拿出来送人我不信永嘉梁氏有如此胸襟气度。”
“罗公子,崇玄馆并非只有梁氏一家。”姜茹俯身将木匣递到罗希贤面前,衣襟垂下,不经意露出一抹沃雪腴白,令人目眩神迷。
姜茹好像觉察自己仪态不妥,赶紧起身挥退其他侍女,低声言道“罗公子,我等受梁氏欺凌压迫已久,不甘久居人下。如今崇玄馆今非昔比,我也要为自己长远多作考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