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望舒之前十五六年的人生里有个根深蒂固的念头,就是按照母亲所说,嫁给她的未婚夫。
之后约莫就是做些玩意,赚几笔钱,当个大地主然后一辈子优哉游哉地过完。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国太子妃,即便是她和裴在野大婚,她也没想过,自己会一辈子当这个太子妃。
现在她的整个人生可能要为之更改了,这让她觉着无所适从。
她手指握了握裴在野的手,正要收回来,他却忽然收紧手指,把她的手牢牢握在手里。
沈望舒愣了下,抬眼瞧着他。
裴在野本来也在垂眸偷瞄她,见她看过来,立刻昂起下巴,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但沈望舒还是看到他眼尾的水光,她犹豫了下,有点不太确定地道“四哥,你刚才是不是哭了啊”
裴在野身子一僵,把下巴抬的更高了,硬邦邦地道“没有。”
沈望舒把手往回抽了抽,却抽不回来,有点为难地道“四哥,你让我单独想想吧。”她想一个人理一理思绪。
裴在野其实说那番话的时候,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说假死放归那番话的时候,的确出自真心,但他也真的不确定,她听了他说的假死放归的主意之后,万一同意了他会怎么样。
他是真的让她放她走还是毁约把她强行留下
他不敢往下想,幸好,她没有直接应下,而是告诉她,自己要好好地想一想。
裴在野有些失落的同时,一颗心也放下了一半。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放她一个人待着,万一她突然反应过来要跑,他找谁要人去
不过看着沈望舒为难的脸,他顿了顿,缓缓收回手“那我走了啊。”
他用慢到离谱的速度转过身,脚步踉跄地向外走,看起来每一步都走的极其蹒跚。
“四哥。”
裴在野猛地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沈望舒道“外头有斗笠,你记着把斗笠穿上,回去煮一碗姜汤喝,小心着凉。”
裴在野“”
他又一步一步向外挪,每走一步就重重咳嗽几声,从房门到床边不过短短距离,他竟走出了咫尺天涯的感觉。
他边咳嗽,边眉眼沉郁地道“戴斗笠有什么用我身上早都湿透了,就让我一病不起吧。”
沈望舒瞧他步伐缓慢,不停咳嗽的样子怪可怜的“四哥,你要明天没什么事的话,晚上就住这儿吧我给你熬一碗姜茶。”
裴在野一下子不咳嗽了,嗖一下回到她身边坐着,佯做矜持地道“我本是想早点赶回去的,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便留下吧。”
沈望舒“”长安最红的双喜戏班没请你真是可惜了
她让下人帮忙打了洗澡水,裴在野个臭不要脸的,当着她的面就脱干净了,长腿一跨就进了浴盆。
沈望舒瞧的目瞪口呆,慌忙把脸挡住,埋怨道“你好歹等我出去再洗啊”
她还没想清楚要不要当他老婆呢,他倒是先不客气起来。
裴在野长发散着,人比往日多了几分慵懒舒缓,像一只餍足的黑豹,他更不要脸地道“别挡住脸啊,你挡的再严实,我也知道你把我瞧光了,你可是这辈子第一个把我看干净的女人,你得对我负责啊。”
沈望舒皱了下脸,毫不客气指出他话里的漏洞“元后和祖母就不提了,你刚出生的时候伺候的那些乳娘嬷嬷也没少看你,你怎么不让她们负责啊”
裴在野“”他多难得才憋出一句撩人的话,小月亮真是不解风情啊。
他见沈望舒要走,忙伸手拽住她衣角“我后背够不着,你帮我擦背吧。”
他声音着意软和了几分,沈望舒是吃软不吃硬的,原本往出走的脚步停了一停。
她又想到齐玥说的裴在野后背上有伤,不由起了几分小心思,别别扭扭地凑过去瞧了眼,就见他肩背宽阔,肌肤紧实,并无任何伤处。
她鼓了下嘴巴,这才拿起巾子给裴在野用力擦了起来。
裴在野心里没着没落的,生怕她哪一刻突然就不要他了,所以哪怕他这几天忙得够呛,也特意把事情往后推了几日,特地留在庄子里陪她散散。
晋朝正好有回门的习俗,他们才成亲那几日没顾得上回来,正好也算是把礼数全了。
第二日裴在野早起,就不愿意再穿沈长流的旧衣了,宁可裹着被子缩在床上等了一时,也要让护卫把他自己的衣服送过来。
因为俩人大婚第二天,沈望舒说他穿红衣好看,他这些日子就多穿红色了,今儿也不例外。
他一身浓艳如火的红色,头发高束,额间还勒着一道细细的红宝抹额,委实风表瓌异,神采英迈。
沈望舒都瞧的呆了呆。
裴在野正十分做作地揽镜自照呢,见她瞧自己发呆,唇角不由翘了翘“我穿这身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