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在后面叫道“表哥,表哥”
裴在野脚步顿了下,抿了抿唇,又加快了步伐。
沈望舒小腹酸胀得很,还不得不提起裙摆追上来,抱怨道“你跑那么快干嘛呀我都追不上你了。”
裴在野抱臂冷笑了下“我怎么知道你叫的是哪个表哥”
沈望舒哎呀了声“忘了,四哥,四哥。”她一本正经地道“四哥,我是特地找你的。”
裴在野表情和缓了下,带了点期待地看向她“有什么事”
沈望舒表情有点严肃“四哥,我觉得你对孙表哥的态度不太好,你下回可不要这样了。”
裴在野“”
他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沈望舒说完就挥了挥手“我没别的事了,四哥你早点休息吧,明儿见。”说完又提着裙子哒哒哒回去了。
裴在野“”
他深吸了口气,强压着心头的怒意,面无表情地回了东跨院。
孙明煦不过一小小县令,便是近来升了官职,也不过区区从六品,按说他不该放在心上,但就是这么个芝麻小官,硬是让他一夜没睡好。
直到第二天清晨,叶知秋潜了进来,问他下一步举措,他才收拾好心绪,面上不显地道“巴陵王府有意纳沈氏女为侧妃,你派人多留心此事,还有,去问兵部和工部的制造司要些基础的书本图谱来,沈望舒于此道颇有天赋,不能让她荒废了,还有,帮我联络陈女官,我要寻几个可靠的女婢,想法放到沈望舒院里。”
沈望舒院里的下人,啧,那叫一个瞧不上眼,他既然答应了要护着她,那么也会确保他走了之后,她能有人照料周全。
他顿了顿才道“继续盯着巴陵王府,这不必我多说,你派人乔装成几路商队进入巴陵王妃的母族部落和西蛮,调查这些地方的情况,尤其是西蛮,谁支持与巴陵王合作,谁反对此事,他们的关系如何,分别是什么身份,西蛮眼下情势如何,这些务必一一了解清楚。”
他吩咐五件事,倒有三件跟那位沈大姑娘有关,叶知秋听的一愣一愣的,却不敢多问,忙点头应了,又道“还有件事得知会您一声,豫州齐总督想见一见您。”
裴在野略挑了下眉“舅父想见我”
叶知秋点了点头“之前您遇刺失踪,多亏了齐总督帮着遮掩,巴陵王这才没瞧出太多异常,至今也没搜到您的下落,他特意乔装改扮一番,从豫州赶了三四天的路过来,也是想确定您的安危。”
裴在野倒不是对自己舅父有意见,只是无意义的人情寒暄并不感兴趣,他正要直接拒了,但想到豫州和梁州相连,再加上梁州情势复杂,豫州一向对梁州多有渗透,他思量片刻,颔首“我会挑个合适的时候。”
叶知秋还想说话,东跨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沈望舒的嗓音慌张“四哥,是我”
裴在野警惕地微微皱眉,并不欲沈望舒知道什么,打发走了叶知秋,这才起身打开院门“你有什么”
他说到这里便顿住了,因为沈望舒打扰自己正事的不悦也烟消云散因为她的脸色看起来实在不怎么好,大眼里含着泪光,脸上满是惊惧,身后没有一个丫鬟仆婢跟着。
她一只手紧紧拢着裙摆,见裴在野终于开门,她就像溺水之人遇到浮木一般,死死地环住了她,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两行“四哥”
裴在野头脑霎时空白一片。
她早上来得急,并没有束胸,两弯玉雪就这么紧贴着他,脸埋进他怀里,小小软软的一团,让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找回神志,想要和她保持距离“你怎么了”
沈望舒吸了吸鼻子“有人,有人给我下毒。”她想到许氏昨儿个对她的算计,信誓旦旦地道“我怀疑是夫人”
裴在野终于变色,再顾不得旁的,沉声问“怎么回事”
沈望舒退开了两步,她似乎犹豫了下,才提起裙摆,让她看她裤子上的一片血迹。
她哭丧着脸“前几天起我就开始肚子疼,今儿早上起来,裤子上全是血,四哥,我是不是快死了啊”
沈望舒是没人告诉她过这个,裴在野一无妻无妾的光棍,更不可能知道了。
大片殷红在他眼前洇开,裴在野只觉着手心出了许多汗,自母后死了之后,他的心脏似乎从没有这样乱跳过。
他不想让她看了更害怕,面上强作镇定,切她的脉搏,一字一字地道“我不会让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