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城两个帮派的厮杀声冲天, 一公里之外安以农停下摇橹的手,他的脚下一团黑影拉长了,变成一道影子。
上是夜空, 下是水, 耳边只有哗哗水声, 他站在船上,黑色的乱发覆盖着发白的脸, 布满冷汗的脸上有一双冰冷的眼睛。
如果那些人再看到他, 一定无法再认出他,一路上带着少年青涩和稚嫩的清亮眼睛, 居然也可以这样冷酷无情。
“还没坏到底”他喃喃自语,沙哑的声音拨动夜风。
安以农已动了杀心。如果这些人不打算放过他,影子傀儡就是他们最后的报应。
他一路都在尝试和他们互动,就是为了自救。
安以农很清楚, 如果这些人已经坏到无可救药, 那么就算他逃回去, 还是会有下一次, 他不能永远躲在家里不出门。
到时候, 他只能被迫采取一些非法措施。
杀人很容易,扣动扳机而已。但是一旦扣动扳机,子弹射出去, 想要收回却不容易了。
好在, 这些人良心尚存, 所以安以农也不必非得做个手上染人命的恶人。
当然, 因为他们绑架, 一顿牢狱之灾是别想免了, 安以农最多看看他们的家人, 是否真的存在生病缺钱“你们给了我一次机会,我也会给你们一次机会。”
“不用杀人,真好。”
这里不是古代,如果真的杀了人,总有种破了底线的感觉安以农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沾上,什么都没留下。
小船继续前进,他现在去的方向和他来的方向完全相反,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一路会划着小船到哪儿去。
不过眺望远处,可以看到陆地的痕迹,所以他一直往那儿是可以到岸的,不用担心摇着小船到深海去。
安以农摇着船桨,曾经在水乡做过几年知府的他还记得一些划船的技巧,不会原地打转。只是陆地看着近,走起来却远,他划了半天手都是酸的,并且感觉到了饿。
可这会儿身边没有任何食物,现在只能忍着饥饿向陆地前进。
“那是什么”忽然,他看到了一个漂浮在水面上的东西。因为就在他前进的方向上,安以农很快看清了那个东西,好像是一具仰面躺在水中的尸体。
不借助任何东西,就这么漂浮在水面上,不是尸体是什么
他打了个哆嗦,想要远离,忽然一道浅浅的光洒下来,已经隐遁到云层中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探出头,安以农看清了那具尸体的模样。
“谢先生”他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月光下那张苍白的脸看着更精致了他怎么会死在这儿他的两个保镖呢
之前还说港城治安不会太过糟糕,结果他当街被人绑架,谢先生又这样
安以农莫名有些难过,好像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即将失去。加上今晚遇到很多事,心绪不平,更有种物伤其类的悲哀。
他划着船过去了他就算死了,也不该以浮尸的状态消失在人世间。
安以农颤抖着手摸过去,想要把尸体拉上船。
“嗯”体温很低,但不是完全冰凉。
他伸出手,放在鼻子下还有呼吸
海水太冷了,海风也冷,安以农几乎搞不清这一丝微弱的呼吸是不是他的错觉。所以他又凑近了一点,将手按在颈部动脉上,确定了不是错觉。
“他还活着。”
那还有什么说的救人。
安以农蹲下来,
一边调整船的重心,一边把谢先生拉上来。
就这样,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搬到船上,并且再一次确认,对方只是受伤昏迷,而不是死了浮尸。
是的,谢先生受伤了,他的大腿好像中枪了,好在子弹射穿了,没有留在里面。看出血量应该没有伤及动脉,也没有造成骨折断腿,回去修养修养,还能补回。
“命真大。”安以农坐在突然小了很多的小船上气喘吁吁,一边看着躺在那里的谢先生,看着看着,又忍不住笑。
这一晚可是够惊心动魄的。
他是听说过有谁昏迷仰躺在水中漂浮数十里的,但是真的看到还是第一次。这要稍稍有个浪花淹没过他的口鼻,他就可能沉下去,彻底躺尸。
安以农将他外套解开“算你命不该绝。”
谢先生的衣服里掉出一个长条状的盒子,十分眼熟,像是他背包里那支钢笔的包装盒。安以农好奇地打开,黑色的天鹅绒布上安静躺着被水泡湿的钢笔,黑色金色的经典配色。在钢笔的笔身上还刻着雏凤清声,赠h。
这个字迹他看过无数遍,几乎一眼就认出来。
“x”
谢先生,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