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未能顺利见到柳韶光,徐子渊便有些不安。前世回府时只看到柳韶光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场景时时刻刻折磨着他,重生后第一件事便是赶紧下江南来寻柳韶光。
却不知哪里出了错,原本该在今日的初见却出了差错,徐子渊的眼中逐渐添了几分疯狂的戾气,仿若又看到了和离书上那抹刺眼的鲜红,神情痛苦,喃喃低语,“死生不复相见阿韶,你何其狠心。”
瑞安素来精明能干,虽刚到江南,办起事来却毫不含糊。徐子渊叫他去查范凌,他原以为照徐子渊的脾性,该是要通过范凌这个二世祖拿住范家的把柄,便花了些心思,仔细渗透,慢慢打听,誓要将范家查个底儿掉。
沈知府等人又三天两头邀徐子渊和宋珏参加宴会,宋珏天生爱热闹,五次里总能磨得徐子渊答应他一两次赴宴。
如此一来,倒叫徐子渊无暇仔细询问瑞安有关范凌的事。到底瑞安也是初至江南,办事不若在京城那般趁手,也情有可原。
只是每每赴宴,徐子渊一见着范同知便回想起一次柳韶光为着柳焕的婚事操心落泪之事,哪里还能给范同知什么好脸色
范同知心下惴惴,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祖宗。
倒是沈知府心情颇为愉悦,他和范同知政见不合,范同知没少给他找麻烦,如今见范同知吃瘪,沈知府自然也乐得看笑话。
人嘛,都是爱看对手倒霉的。
沈知府一高兴,就更爱办宴会邀请徐子渊前来赴宴了。当然,沈知府自觉自己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心想帮一把同僚。同僚不知何故见弃于贵人,作为一个关爱下属的好知府,他不得给同僚多制造几回见贵人的机会,好叫他们解除误会
办宴会的次数多了,见的人自然也就多了。沈月华便亲自来柳府寻柳韶光,见了柳韶光便娇斥道“好哇,柳大小姐可真有闲情逸致,在家样样舒坦,都忘了我这个手帕交了是不是三催四请都请不到你的人,看来下回要约你出去玩,得叫八抬大轿登门抬着你去才是”
柳韶光心知自己推了沈月华好几次帖子,她这回过来,定然是要拿这说事的,到底是自己的不是,柳韶光也难免心虚,笑着起身,朝着沈月华作了个揖,正经道“怠慢了姑娘,小生这厢赔礼了。”
“你这又是从哪儿学来的怪模样”沈月华撑不住笑了,虚空一指柳韶光,抬了抬下巴,故作高傲道“那便罚你去本小姐府中端茶倒水伺候半个月赔罪吧”
柳韶光拿着茶杯往沈月华手上一放,笑眯眯道“新得的老君眉,正合小姐的口味。小姐且尝尝,若是我伺候得不好,便扣我的月银吧。”
“越说越没谱了。”沈月华笑得肚子疼,手里的茶杯颤颤作响,一手揉着肚子乐道,“堂堂柳家大小姐,还能计较那点月银”
柳韶光见沈月华顺利被自己糊弄过去,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又神情严肃地同沈月华说道“不计较的话,小姐以为柳府的家业是怎么攒下来的”
话还没说完,柳韶光自己先撑不住笑了。沈月华略一琢磨,又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笑个不停,眼角已然冒出了泪花,“你啊你,这么编排你爹,也不怕吃挂落”
柳韶光自信极了,“我才不怕”
她爹可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沈月华当即冷哼一声,“既然柳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又怎么怕了我的宴会我三番五次相邀,你都推脱不来,莫不是我成了洪水猛兽,叫你避之唯恐不及”
柳韶光心说自己躲的另有其人,却不好直言,只道“贵客已至,我也不好赴宴,免得冲撞了贵人。”
“得了吧,柳大小姐什么时候胆儿这么小了当初方面怒骂官家纨绔子弟的时候也没见你犯过怵啊”沈月华撇嘴。
柳韶光只能陪笑,“那不是知道你会替我撑腰嘛”
“莫非现在我就不能替你撑腰了”沈月华杏眼一瞪,“永宁侯世子又如何你们柳家明明白白表示要出一百万石粮草,助的是整个北疆的将士,他爹永宁侯还在北疆呢,感激你还来不及,你怕他作甚”
“谁怕他了”柳韶光当即被激起了小性儿,笑话,她可是能给徐子渊写休书的人,能怕了徐子渊
柳韶光上辈子昏了头确实做了不少低声下气讨徐子渊欢心的事,这辈子再也不想在徐子渊面前落了下风,便是旁人的嘴里都不行
沈月华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便激出了柳韶光奇怪的胜负欲,当即乘胜追击,“那你还推脱宴会干什么明天的宴会,你去还是不去”
“当然去”柳韶光脑子一热,便应得干脆,又怕沈月华看出什么端倪,便笑着揶揄了一句,“沈大小姐都亲自登门请人了,我岂有不去之理啊”
沈月华瞪了柳韶光一眼,拍手起身,凶巴巴威胁柳韶光,“那可说定了。你要是再推脱,明天我非得亲自来押你过去不可”
柳韶光只能笑着讨饶。
送走沈月华后,柳韶光才慢慢冷静下来,想到明天要去宴会的人还有徐子渊便是一阵气闷,只能安慰自己这一世徐子渊还不认识自己,没了自己的死缠烂打,想来自己同他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