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煦进来,傅则转头看到她。
“你回来了”
卫煦嗯了一声,“你喝水吗”
傅则咳嗽了下,有些扯到伤口,真的很疼,但他忍下来了,“嗯。”
卫煦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喂他喝。
傅则喝完之后,慢慢的伸手拉着她的手。
“昨天让你担心了。”
卫煦点点头,“确实让我担心。”
傅则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与大局来说,他没有错,但他们个人小家来说,他有些过分,也不能要求卫煦去体谅,他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以后不会了。”
卫煦没有多说,只是拍拍他的手,“好好休息吧。”
卫延吃完饭也带着他们三个回来。
卫煦收拾一下病房里,“卫延,你带着傅寻回去,明天你们俩上班,上课,知道吗”
傅寻点点头。
她准备在这里把前面几天守好,然后再回家收拾自己,避免傅则这头几天有什么意外的状况。
傅则的伤也不算轻,医院里住了大概半个多月,才让出院,但也做不了什么大动作,伤口还没长好呢。
胡荷娟这半个月也有帮忙照看着家里,看看菜园子里,她也挑了好几个适合孵小鸡的鸡蛋,已经给忙活上了。
“傅所长恢复的真不错,这看着长的还是那么好看。”
傅则坐在家里的凳子上养伤,礼貌的笑笑。
卫煦洗洗衣服,晒晒被子,家里免不了的要重新收拾一下。
“谢谢嫂子这几天帮家里的忙啊。”
胡荷娟摆摆手,“不客气,咱们的都是邻居的,那你们先忙着,这也到晌午,我回家做饭了。”
卫煦哎了一声,她又把院子里的地给扫了一边,家里也跟大变样一样。
傅则看着卫煦,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但他已经感受到了,这几天卫煦跟自己是有情绪的,可是她又不讲,想着就知道自己应该是哪里做错了。
“卫煦,我们可以谈谈吗”
卫煦刚刚把扫把放下来,听到他这话也很同意,拉个板凳坐下来,看着他。
“说吧。”
傅则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抿了抿唇,“你心里不高兴。”
卫煦直接点头承认。“嗯。”
傅则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那你为什么可以跟我说的”
卫煦抬头看着他,跟他对视。
“傅则,我们离婚吧。”
傅则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为什么”语气很是严肃。
卫煦直直的看着他。
“你说呢。”说完就站起来走了,她就不信了,傅则不坦诚一些。
傅则着急,但他伤口疼,做不了什么大动作,又不能拦着卫煦。
冷战开始,单方面的。
家里的所有人都感受到这个氛围了。
傅选都不敢闹事了,饭桌上也不挑食,不闹着非要吃肉。
卫延的嘴皮子功夫都不敢耍了。
晚上傅寻跟傅言到屋子里跟卫煦睡,傅则自己睡一间屋子,他也不用上班,就在家里休息,秦向前下班的时候会把工作拿过来跟他说一下。
卫煦早上吃过饭去上班,到下午回来。
因为傅则在家里,所以傅言跟傅选不用去托儿所。
傅则不是很理解,一直在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他出院的第五天下午。
卫煦在加班。
卫延去接傅寻放学回家。
“唉,堂舅舅,你说我爹娘什么时候能和好”
卫延看看湛蓝湛蓝的天,“我也想知道啊,我之前就说对了吧,你爹娘必然要闹上一场,他们俩的矛盾应该早就积压在一起了,这一次不过是大爆发,这次就看他们是不是能解决。”
傅寻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
“唉,希望他们能和好吧,最近家里都不热闹了。”
卫延看着他,“你想怎么热闹让傅选天天闹着吃肉他最近都听话很多。”
傅寻耷拉着脑袋,俩人到家。
傅则在椅子上坐着,动手做模型,他做做东西还能专注的思考一下。
傅寻一回家就被吸引住了。
“爹,这个是什么”
傅则先是画了一个图纸,“你自己看看。”
傅寻拿起来瞅瞅,“这是个船,不过这个船好漂亮啊。”上面还有帆。
卫延也弯腰看了一眼,“姐夫,你还有心情做这个呢,我堂姐都跟你提离婚了吧。”
傅则瞪了他一眼。
但卫延丝毫没有感受到,“姐夫,你要不坦诚一些跟我姐好好的聊聊,说不定就是要你的一个态度。”
傅则正想反驳,但她说的让自己说。
傅寻也看看他爹,“对啊,娘是个很聪明的人,也很理智的,这次提离婚,肯定是有原因的,爹,你好好想想。”
说完俩人都走了。
傅则边动手磨着手里的小船,边想过去的事情,从一开始,他们两个之间的矛盾都没有解开过,他们好像也都在努力地跟对方过好日子,但好像现在走的有些偏。
卫煦今天下班很晚,大概九点才回来。
卫延他们都睡的很早,明天还要早起。
傅则坐在堂屋里一直在等她。
卫煦一进屋捶捶自己的肩膀,抬头就看到他。
“你怎么还没睡”
傅则倒了一杯茶,“我们聊聊。”
卫煦嗯了一声,也坐了下来。
傅则看她一眼,“卫煦,上辈子我们就没离婚,这辈子也不会的。”
卫煦没想到一上来就会直接这么说,还挺惊讶的,这么容易就交代了。
“所以上辈子没有,这辈子也可以会。”
傅则握着她的手,“其实我都知道,上辈子回家过年知道傅寻的事情,你难过的躲起来偷偷的哭,其实我就在你几步远的地方站着,我一直陪着你,我知道你难过,也知道你那个时候应该不想见到我,真的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难过的那么久,但请你相信,我,也很难过。”
他不善言辞,但一直都记在心里。
卫煦眼眶发红,但她没有说话。
“后来你工作过度,突然去世,我真的很后悔,我们错过了很长的时间,其实你走之后,傅寻他们都过的挺好的,也都结婚了,还有了孩子,我在想如果能够再遇到你,一定要跟你说,他们都过的很好,你一定一定不要再为此愧疚不安,初为父母,我们都做的不好,可是你我都尽了全力,也拿了剩余的时间里来后悔。”
卫煦看他一眼,“真的吗”
傅则笑着点头,“对,他们每家都有两个孩子,都很优秀,除了傅选的小儿子,从小就倒数,回回考试不及格,还非常调皮,根本就管不住。后来我想一定要把他教育好,不然等到百年之后,我到了下面,更没法给你交待了,他也算是争气,考上了很好的大学,去学医,他有个姐姐很像你,做事很专注,管教起来这个弟弟下手也不轻,然后我一睁开眼就会到了这个年代里,但我在外出差,所以就加快了速度,想回来跟你一起把孩子接回来,谁知道一到家里发现孩子都在。”
卫煦当年死的时候四十多岁,子女亲人都没有见上最后一面。
“你没有骗我”
傅则伸手擦擦她的眼泪,“当然没有,他们或许是经历的事情多了,也或者是在你走了之后都突然长大了,很多事情都愿意去释怀,特别是为人父母之后。”
卫煦看他一眼。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回来了的是过年那次。”
傅则不好意思的伸手推了推眼镜,“嗯,是的。”
卫煦就知道,端起来茶杯喝了一口。“我提离婚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想让你承认你回来的事情,通过这件事情我想到,我们不应该再这样下去。第二是我想跟你说,如果以后再有这样危险的事情,请你多为自己的安危思考一会。”
傅则理解她的意思,这次确实很惊险。
“对不起。”
卫煦伸手抱着他,“傅则,以后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吧。”
傅则嗯了一声,“一定会的。”他们这一辈子跟上一辈子不一样,也一定不会一样,他们的孩子还小,他们也年轻,以后的每一天,他们都会好好的过。
“对了,你知道吗那个小孙子叫卫宴,只是是宴会的宴。”
卫煦总觉得哪里不对,“傅选倒插门了女方也是姓卫的”
傅则笑了笑,“不是的,是我让他姓卫的,孩子们都很同意。”
卫煦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其实可以挑个好的孩子跟我姓的,这个小孙子学习不好。”
“出生的时候定的,谁知道长大以后会这样,不过没事,我已经管教好了,他挺听话的。”
傅则还没想到她居然还关心起来这个了。
第二天一早,卫煦起来做的早饭,打的玉米面糊糊,里面加了小块的红薯,在这边跟在西北不一样,葡萄干是吃起来没那么方便了。
卫延起来迷迷糊糊的到厨房里看到他们俩已经在正常交流了,昨天还是睡的太早,错过了一次秘密的谈话,不过和好就行,起码爷爷没有以后不会孤独终老,那打他的时候就会少了很多。
卫煦看他炸了一样的鸡窝头。
“你快点去收拾,一会上班该迟到了。”
卫延哦了一声,然后转弯看院子里,发现傅寻他们早就起来了,还在外面开始玩昨天的那个小船,已经做好了,别说,他爷爷手真巧,做玩具也很好,但是他从来没给自己做过,看起来一点都不疼他这个孙子,偏心啊偏心。
傅则准备今天也去上班,他的伤口做不了什么大的动作,但过去坐着还是没事的。
饭桌上,卫煦看看他们。
“对了,卫延,明天周六,咱们在家里把那个里屋给收拾出来,让傅言单独睡,傅选要跟傅则一起睡了,这距离过年也没几个月,马上就三岁的他,也要独立起来。”
傅选并不想独立起来。
卫延看看他爹,赶紧就答应下来,“好,我肯定好好收拾,给傅言收拾的特别干净。”
卫煦把煮的鸡蛋递给傅言,“你自己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要是害怕,娘陪你睡几天。”
傅言还是很想跟她娘一起睡的,赶紧点头。
卫煦也觉得她应该会怕,“那好,到时候我陪你睡。”
傅选举起来自己的小手,“我也害怕,娘。”
卫煦看他一眼,“你怕什么,你跟你大哥睡。”
傅选撅着小嘴,“就是因为跟大哥睡,我才害怕啊。”
卫延在旁边看热闹,觉得自己要乐死,他爹真的是从小害怕他大伯到大,真是这就叫做一物降一物。
傅寻小眼白了他一眼,“你害怕什么”
傅选不敢说话,“我是害怕你打我。”
傅寻皱着小眉头,就是个翻小版的傅则,对于傅选来说还是很有压迫力的。
“我就没有真的动手揍过你。”
傅选嘟嘟囔囔的。
傅则一直都没开口说话,昨天跟卫煦说话,突然想起来说过的卫宴,“你好好说,这是什么规矩啊,说话都不清晰。”
傅选哦了一声,“我是说,就是现在不打,以后也会打的。”
卫延正在喝粥,听到这话直接呛到自己。
卫煦伸手拍拍他的背,“你吃个饭想啥呢多大人还能呛着。”
卫延只是在心里暗自高兴而已,一般人实在没有办法体会到他的快乐。
“没事,我刚刚在想工作的事情。”
卫煦看他就更可疑了,还撒谎,以他的性格,放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想工作的事情。
“赶紧吃饭,吃完还要去上班。”
傅选跟傅言还要去托儿所,托儿所是一交一个月的钱,这一个月有二十天没去,不过昨天那个同志说,他们家情况特殊,没上的可以补上。
这会都已经是阳历的十一月份初了,天气是真的冷了起来,傅寻他们都穿的厚毛衣。
傅则之前定做的床也没去拿,还有国营饭店里的饭盒,也给忘记了,在医院里忙完回家就开始闹矛盾,现在才算是解决完。
卫煦下午下了班就去国营饭店里拿东西。
服务的同志等她说明缘由,赶紧从后厨给拿了出来。
“这个就是吧,那位同志落在这里的,当时那碗饺子已经装好了,但一眨眼你们人都没在,饺子也就煮好,也不能给别人了,我们就都分了吃的,我再去给你们煮上一碗。”主要是那天的事情在这附近的人都知道,说是有个科学家被敌方暗害,他们还在店里讨论好久呢,后来才知道是这饭盒的主人,所以也就一直留着。
卫煦赶紧拦着,“不用了,太添麻烦了。”
同志伸手推拦着卫煦,“没事的,应该的,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点小事,你可千万不要拦着,不然我们心里也不好受。”
说完她就喊来一个后厨的同志出来,把饭盒给接过去。
“好了,你坐下来稍等会。”
卫煦也没有再推辞,坐边上等着。
傅则今天上班也挺顺利的,他们继续进行定下来的目标,对所里的人员进行重新的分配,他受伤在家的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做了一份计划书,以首都五院为主要领导,辅助外加自我研究,尽快推进项目的前进。
陈淑梅眼看着天越来越冷,前些日子,把给几个孩子做的衣服还有鞋子也让卫树林给打包寄过去。
张凤芳也没啥事就过来说说话,两家人的关系也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卫桌到厂子里没多久,也处了一个对象,估计也差不多能结婚。
卫成下了班回来就看到他大伯娘笑着回家,然后她娘的脸色就不好看。
“咋的了,我大伯娘又惹您了”
陈淑梅翻了一个白眼。
“是你惹我了。”
卫成可真是觉得冤枉死了,“我都没在家,怎么着您”
陈淑敏冷哼一声,“卫桌,已经有对象了,估摸着明年就能结婚,后年就能生孩子,你呢今年在吃,明年在吃,后年还在吃,你是猪吗”
卫成一听就知道又是老一套,不过是催婚而已,还怎么能骂人呢他又不是真的猪。
“娘,您也不缺孙子啊我大嫂不是又怀孕了吗肯定是个孙女,您也不缺外孙外孙女,干嘛还催我啊,我这日子过得挺好的。”
卫树林在旁边听着丝毫不劝,这种时候越劝越倒霉。
陈淑梅啧啧两声,“有一个是你的吗有一个能管你叫爹的吗你要是不结婚,就回你们厂宿舍去住,别来我们俩面前晃悠。”
卫成揣着手,看见炉子上烤的还有红薯,伸手就去拿。
“娘,那您给我安排相亲吧,我又不是不想结婚,这不是没遇到合适的吗”
陈淑梅看见他又吃几就烦,“你可别让我托人去丢人了,之前相亲你能把人气走,我这脸可还要呢。”歇了一口气又开始念叨。
“你说说你,咱们家这条件也不说多好,但也不差,你大哥大嫂都有稳定工作,你姐和姐夫都是大学生,公家的人才,你也有正儿八经的工作,长的也不差,咋就一门心思就惦记吃呢”
卫成已经习惯了,右耳朵进左耳朵出。
陈淑敏又看看一边的卫树林,“还有你也不吭声,卫成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啊,你也不知道念叨念叨,就知道一天到晚的遛弯下棋。”
卫树林真是没想到还能殃及到自己。
“是啊,卫成,你过年之前一定要带回来一个对象,不然你这个年别想过好。”
卫成一个烤红薯下肚子,热乎乎的,赶紧转移话题,“我知道,我会努力的,对了,我姐过年还会回来吗娘您要不要写信问问”
陈淑敏还真是的,被提醒了。
“明个写信去问问。”
第二天周六,家里准备收拾那个屋子,今个天气也好,太阳晒着暖和和的,
卫煦收到家里寄过来的衣服,先是放到外面的绳上晾晒一下,她娘大老远的还惦记着她家,针线活上也确实不行。
“卫老师,卫老师,在家吗”
卫煦一听就知道是胡嫂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