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尺楼阁,巍峨高耸。
宇文邕长身静立在顶层栏杆内,手举杯盏,鼻尖嗅着清茶的芬芳,眼神却俯视着屋宇纵横的长安城。
以前他虽是名义上的长安之主,但实际上只是个看客。
然而从此以后,长安城就真正属于他了,大周也属于他了,天下亦必将属于他若有人妄想挡在他面前,甚或压在他头上,都将承受他无情的打击。
“嚓嚓”
脚踩木板的声音临近背后。
宇文邕并未回头,只淡淡问道“如何了”
白白胖胖的大太监何泉恭声道“尤楚红先出手,独孤伽罗随后助攻,一齐被制,杨坚出手援救,并未占到便宜。
据杨坚判断,他并非魔门中人”
宇文邕若有所思,“是么朕反倒希望他真是魔门中人”
何泉疑惑道“陛下,这魔门恶贯满盈”
宇文邕不以为然道“朕又不是和尚,大周也不是寺庙,管他魔门不魔门,只消能为朕所用,魔门中人又如何”
顿了顿,宇文邕的眼神透出凛冽冷芒,“反之,若不能为朕所用,或是挡着朕的道路,管他真慈悲,还是假慈悲,都不重要了”
何泉低着头,眼神闪烁,语气却毫无波动,“只消陛下稍有暗示,佛门难道还敢违逆陛下的意志必然同样为陛下所用”
宇文邕嘴角牵起无声冷笑,“是朕为佛门所用吧”
何泉眼角一缩,神色黯淡了一瞬,复又平静道“数百年来,名教与朝廷的关系,大体都是如此,互惠互利罢了。
陛下若想改变,怕是不容易”
宇文邕喃喃道“僧众十倍于官军,寺庙比皇宫奢华,庙田不少于官田再互惠互利下去,朕不灭佛,佛就要灭朕”
尽管宇文邕并未有转过身来的意思,然而何泉仍旧一直低垂着头,竭力将自己细微至若有若无的表情变化掩藏的更隐蔽
沉默片刻,宇文邕又问道“你们在何处丢失了他的踪迹”
何泉抬起头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色,“陛下料事如神
我等依照陛下的嘱咐,在各个管卡部属人手,根据那匹烙有御赐印记的御马和装着极品铸材的包裹来监控他的行程,最终在郢州鄂州丢失了他的踪迹。
那匹御马出现在郢州马市上,包裹皮仍在马鞍上,唯独他的人和珍贵铸材不见了”
宇文邕皱眉,摇头失笑道“郢州郢州,好个三国交界地
算了,暂时不必纠结于他从何处来,归何处去只要今后他在大周还有所求,终会让朕摸清他的路数”
烈日炎炎,蒸人欲熟。
凉亭内,石之轩轻抚着歃血剑寒光莹莹的剑身,冰凉气息透指而入。
感受着剑锋隐隐泛着的淡淡血光中蕴含的杀意煞气,他身心深处沉睡已久的杀戮剑心再次蠢蠢欲动,却又似仍然缺了些什么,终是不能穆然觉醒。
“这剑,该是海底寒铁为主材,淬火时亦用的深涧寒泉”
石之轩嘀咕着给这柄源自儒将谢玄的清流名士之剑,如今已有向着嗜血魔剑转化的宝刃做出材质鉴定。
身旁的石桌上,摊开着两个包裹皮,均堆满极品铸材,其一是几年前从南陈皇宫盗得,另一则是此次北上击毙宇文护的报酬,源自北周内库的珍藏品。
寻常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五金精英、玄铁之精、海底寒铁、天外陨铁、乌金砂等等十余种极品铸材,此处应有尽有。
张丽华袅袅走近,一袭淡粉薄纱难言晶莹肤色,稚气未脱的绝美俏脸儿春色未消,更添勾魂魅力。
噙着千言万语似的美眸时不时闪过一丝精芒,清如月华,幽如甘泉,荡人心魄。
石之轩抬起头来,将视线聚集在她花苞初绽的玲珑娇躯上,犹如观赏着自己最完美的作品,眼中不吝喜爱及赞溢,“怎么不多睡会儿”
归来那晚,他没有食言,将她连皮带骨吞了下去承载了他积蓄了十多年的浑厚精华,张丽华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蜕变。
副作用就是,她本刚刚打牢根基的玉清丹解,在初次双修的最佳效益下,一跃而至先天境界,正式步入了丹道。
美眸中不经意间溢出的精芒,正是她还未能完全掌控功力的表象。
纤纤素手将茶盘轻轻放在桌上,张丽华脸色微红,一边倒茶,一边娇嗔道“都快中午了,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凉茶给你”
石之轩接过凉茶,稍稍奇怪道“你什么时候有心思煮凉茶,伺候人了”
张丽华理直气壮道“娘不是总说,长大了就该学做贤妻良母么,我就试着煮了一次”
石之轩嗅了嗅凉茶弥漫的草药香气,感觉异常熟悉,似乎是这十多年来一直在喝的那种,转念间直勾勾看着她,怀疑道“这凉茶该不会是用你那炼丹炉煮的,喝不死人吧”
张丽华双手叉腰,愤愤道“胡说什么,这是娘亲手煮呀”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捂着嘴巴。
石之轩摇头失笑,“我就说嘛怎么跟师姐煮的一模一样”
张丽华娇哼一声,跺了跺脚,坐了下来,忽而盯着桌上的一堆珍惜铸材,不无转移话题的意味,“你不是有了那柄宝剑么,还要这么多破铜烂铁干嘛
有时间瞎折腾,还不如帮我练一炉真正的长生灵丹”
石之轩哼哼道“你弄那破炉子才是瞎折腾天人大道,岂可求诸草灰
有时间你就认真参悟丹功,只消丹道有成,自可长生久视,青春永驻”
张丽华美眸扑闪,不以为意道“练功么原本我就是晚上练的呀,现在不是有你帮忙练嘛”
石之轩翻了个白眼,彻底无语,不过到了先天之后,练功确要于有意无意间效果最佳,不可强求
饮一口甘醇凉茶,石之轩抚摸着歃血剑,继续构思铸造顶级剑胚的原料配方和冶炼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