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不安, 或许是因得到许可,图勒巫师倾泻在仇薄灯身上的情绪,比以往任何一次, 都更激烈, 更具有毁灭性而出某种近乎悲悯的情绪,仇薄灯睁着眼睛,承载了一切。
这在是个太过艰难、也太过危险的选择。
他的智被一块儿淹没, 一块儿冲毁了。
图勒巫师抬起他的脸,他一双漂亮的眼睛眸光溃散, 透出被雨洗过般的蒙蒙水色。它们茫然地、模糊地印出书页的字。
久久无法聚焦。
“阿尔兰, 胡格措,阿库拉伊。”
图勒巫师低低地念。
他冷沉如雪的声音, 比平多了一分轻轻的哑意,像雪沿着铅灰的瓦滑落, 一簌一簌,落到的发上, 肩上。
仇薄灯无意识跟他重复。
“阿尔兰胡格”
图勒语系的发音好低沉,小少爷发不出那个连接的短促喉音。
图勒巫师拉起他的,慢慢含住,让他的指尖探入自己的咽喉, 指腹轻触自己的舌根, 让他清晰地感受那个音节的震动。即使是这样, 依旧有些智不清的小少爷还是发不好那个音。
图勒巫师耐心地纠正他。
他轻轻捏住仇薄灯线条清丽的下颌, 迫他张开口覆盖刀茧的指抵上少年嫣红莹润的唇、深入、一直到压住温热的舌根少年喉结滚当,磕磕绊绊,跟着发音错了,略微有些粗糙的指尖按住发力错误的舌
气流自指尖流经指背。
在图勒巫师苍白的背呵细密潮湿的白气。
最终, 小少爷在哭出来之,发对了短促的音节。
“胡格措。”
他噙满泪水,含含糊糊。
图勒巫师抽出指,温柔地吻他,吻他的唇角,吻他的牙齿,吻他发出正确音节的舌喉。
他吻得又轻又深。
仇薄灯稍微清醒一点的思绪又被夺走了,只能无力地倚靠在图勒巫师的怀里,睫毛凝结晶莹的泪珠,直到快要窒息才被放开他模糊地,还记得不能哭,否则,图勒巫师会害怕,是始终努力不染眼泪掉下来。
泪水溢满少年秀气的眼眶,明明快要哭出来,还在费力噙着,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
乖极了。
也可怜极了。
图勒巫师摸了摸他的头发,不算要他继续学了。
他误会错了图勒巫师的情绪,艰难地,克服自己的战栗,凑到图勒巫师的脸颊边,把下
颌重新抵在男的颈窝处。
意思大概还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别怕。
仇家犯了个错。
他们就不该把小少爷养得这么好,更不该把他护得这么好。他骨子里的天真、圣洁,到现在都还没有被世俗的险恶、戾气摧毁过。在刀光剑影的间,他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什么脏的丑的,全没有沾染过。
如果有给他以纯粹的善意,他就会回馈以同样纯然的善意。
仇薄灯还不太能明白,图勒巫师给他的是什么。
只好先尽自己能的安抚他。
暖红的火光照在少年莹白的脸庞,边沿晕出一道浅浅的光线。和金漆赞卡的圣画如出一辙。
图勒巫师的悬在空中。
许久,以指尖拨开一缕沾在他脖颈侧的头发,放到唇边,吻了吻。
圣雪山高耸,巍峨。
主峰高处的黑石崖上透出一点灯火,被逐出屋子的苍鹰蹲在烟囱外,缩着脖子瞌睡。期间鹰巢的主推门出来过两次。第一次,苍鹰还会不心的,落到地,跟在主脚边,试图混去。
第二次
苍鹰直接蹲在烟囱边一动不动。
它算是彻底明白了自那个漂亮的小少爷住来以后,木屋就再也不是它随随,能够飞飞出的地方了
鹰巢的主们在休息。
他们连一体,躺在同一张毡毯,盖着同一张衾被,侧着身,对睡着。仇薄灯的唇瓣是红的,眼尾是红的,睡相很乖头枕在图勒巫师的臂上,呼吸落在图勒巫师的颈窝,小臂收在胸。
背贴着图勒巫师的心脏。纤细的指微微蜷曲。
无名指戴着镶嵌银蓝雪晶的戒指。
外边很冷,里边很暖。
少年睡得正沉。
图勒巫师一动不动,让少年安安稳稳地睡在自己的臂弯里,在看书。
罩上铜罩的火,光线有些暗,模糊照出他们枕边的双原解字集。
阿尔兰,胡格措,阿库拉伊。
古老的雪原上,生长着名叫阿尔兰与胡格措的天赐木。它们破开冻土,相伴生长,互侣伴。哪怕分处一座的山的两边,只要有一缕光,一线水,就会竭尽全力向对方伸展枝干,直到根与枝与叶,交缠。
若有伐掉其中任何一棵,另一棵很快就会跟着倒下。
不管它的根扎得多深,枝干长得多粗壮,叶长得多茂盛。
图勒喜欢它们的忠诚和坚韧。
它们称呼在一起的。
图勒巫师的视线落在“阿库拉伊”,过了很久,他空着的一只,翻到另一页不需要做记号,他也能直接翻到的某一页。
阿温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