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香甜的羊乳味递到唇边,还在睡梦中的仇薄灯不仅立刻别过脸,还用力抿起唇,抗拒尽显无疑。
他抗拒得情有可原。
只是,这事多多少少跟他自己有点关系。
图勒部族日常喝的牛羊奶他喝不惯,嫌腥气,一碰就吐,吐了几回就开始一声不吭生闷气。图勒巫师替他寻来刚下第一次崽的雪山绵羊的新乳,他闷气未消,非要熬成乳块才肯进口。
仇薄灯若存了心折腾人,那绝对是顶顶顶的难伺候。
一会儿嫌这个沫滚得太大,口感不够细。
一会儿嫌那个火烧得太久,色泽不够白。
一会儿嫌这个凝得过头了。
一会儿嫌那个熬得稀了。
就没他挑不出的骨头。
当时,其余图勒勇士惊得直咋舌。
一面觉得若有谁敢这么折腾自己,非得叫他尝尝自己的图贡刀不可。一面瞅中原少爷一张精致的脸蛋,簇在绒绒的蓬领子里,说不出的小巧好看,再加吐了几回,有些没精打采,说话细声细气,又觉得好像还蛮理所当然
小少爷在昨夜自个儿验证了图勒巫师为他熬的新羊乳。
的确是非常细腻,非常粘稠。
粘稠的羊乳沾到了仇薄灯的唇上,刚他别过脸时,瓷勺勺沿自唇瓣上擦过,微微满溢的羊乳留下了一道的痕迹他的唇比往常更红更艳许多,也比往常更丰盈饱满许多,白腻的乳沫沾着唇珠,无知无知地引人去蹂躏。
还不高兴地抿着。
活像反抗无能地被逼着做了些什么。
带扳指的指腹缓缓碾过少年的唇瓣,鲜羊乳留下的白痕被抹开,渗进每一道恰到好处的唇纹里,细细密密的睡梦中的仇薄灯察觉到了些什么,秀气地蹙起眉,想叫那作乱的手指移开。
对方不仅没有移开,反而越来越过分了。
被打扰睡眠的小少爷生气极了,半梦半醒间,一口狠狠咬下。
咬死他得了。
图勒巫师低垂眼,任由仇薄灯尖尖的两枚小虎牙钉在自己的指节上跟雏鸟啄人没什么两样,别说咬死了,连疼都算不上。最锋利的虎牙都如此,其他的牙齿就更别说了,浅浅的。微湿的。
凶巴巴。
但毫无威慑力。
像在撒娇。
雪原就没有过这么娇气的鸟。食物在雪原再珍贵不过,成鸟只会喂雏鸟很短的一段时间,若遇上天寒地冻,找不到食物,雏鸟就只能忍饥挨饿了哪还有食物送到口边,还挑挑拣拣的份
哪只雏鸟敢挑三拣四,成鸟非一翅膀把它扇出巢不可。
但眼下,雪原之鹰,整片雪原最凶最强悍的猛禽,却没有把又凶又挑剔的雏鸟丢出巢穴恰恰相反,他把叼回窝里的名贵小雏鸟往自己的翅膀下笼得更严实了。
仇薄灯在迷迷糊糊中被扶高了。
他的下颌被抬了起来,脸庞仰高了仇薄灯隐约觉得这个姿势有些熟悉,可还没等他清醒过来,想明白到底是哪里熟悉,微冷的唇就已经覆了上来浓郁的、香甜的、芬芳的乳味
“唔”
仇薄灯呜咽了一声。
他抗拒极了,想要把灌进咽喉的鲜羊乳吐出来,可男人的手按在他的脊背上,固定着他。战栗顺着骨嵴一节一节地向上,火舌舔舐着、炽烤着、火星迸溅着、爆裂着那些烙印又开始烫起来了。
他整个儿地软了下去。
柴火燃烧,色调偏暖的光线充斥满小小的木屋。
少年靠坐在沉默冷峻的巫师身上,仰着头,白皙的脖颈被火光勾勒出纤秀的弧度,精致的喉结被迫不断地滚动,一次又一次咽下。
一次又一次。
空了的瓷盅被放回食盒。
师巫洛半靠在墙壁上,纤瘦的少年无意识地蜷缩在他怀里,紧紧揪着他的衣领,偶尔小小地啜泣一声,像是在梦中也被欺负狠了师巫洛的指尖一下一下,慢慢抚过仇薄灯的脊背。
带点儿安抚的意味。
但更多的是,占有领地后的缓慢巡视。
从里到外,都是他的了。
所有地方。
他的巡视侵略性太强,哪怕是处于梦中,仇薄灯也不安地动了动肩,直觉地想要离他远一点儿。
然后被毫不留情地扣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