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好。”
……
后来的事,自不用说。
师徒二人捆绑着去拔了烈阳鸟的尾巴,摘了玉笼果树的果实。
待回到中原武林,此时白毅已经年方十九,站在白初敛身边再也不见幼时模样,俨然顶天立地好男儿的模样。
彼时春日三月,阳光正好,正是四年一度武林盟大选日,中原武林各大门派齐聚一堂。
师徒二人远道而来,误了带上玉虚派的拜帖,能怎么办呢,那自然就是用手中楼印月的人头当了那块敲门砖——
一时间,白毅名声大噪,玉虚派的威望亦更上一层楼。
那些个曾经的老竞争对手天山,只配跟在后面喊爹爹。
然而白初敛是知道白毅这个人的,心思淡薄得很,一点社会公共责任心都没有,此时灭族大仇得报,心尖上人在身边,风月无双,心无他求……
白初敛还真有些怕他闲着闲着就闲出事来,入了邪魔外道,成了第二个楼印月——白毅可是把玉虚派所有武功典籍心法翻了个遍的人,他要成了楼印月二代,玉虚派是要背锅的。
“你入魔道我也去,缠缠绵绵翩翩飞”什么的,白初敛自认为还没这个觉悟。
于是到了武林盟,白毅被白初敛拱上了台,想让他感受感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好处,结果白毅一手《破碎虚空玉剑流》初次问世,震惊了武林。
白初敛看着站在比舞台上英姿飒爽,气势逼人,堪称一句武功盖世的徒弟,笑眯了眼。
……
然后乐极生悲,当天晚上就被历封决约谈。
关于玉虚派掌门才能翻阅的武穴奥义为什么路边一个阿猫阿狗都能学会。
“白毅是我正经关门弟子,怎么能算路边阿猫阿狗呢?”
左手端起茶杯送到唇边,右手拎着茶壶稳稳当当给历封决倒了热茶,白掌门面不改色——
多年奔波,岁月没在他脸上留下哪怕一丝痕迹。
白初敛和白毅那点儿破事整个玉虚派人尽皆知,两人也没想着避讳,历封决自然也知道。
只是眼下亲眼看着白初敛护着白毅,还是略微不快地皱起眉,这么些年竹马情意,到底还是没比过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崽子么?
时者,命也。
历封决深深地看了白初敛一眼,见他面色红润,心情尚好,唇角微勾……那紧绷的身躯便也放松下来,接过白初敛手中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滚烫的茶水入喉,非烈酒,却让人红了眼。
好在屋内昏暗,不至于丢了人。
“莫让他负你。”男人嗓音低沉沙哑,如在烈火灼砂中烧过。
白初敛笑着正要应,却冷不丁想起多年前做过的那个梦,这些年他本没在想起,这会儿却被历封决提醒,他沉吟着放下杯子。
“师兄,若是当年我要的不是烈阳鸟尾羽而是玉笼果,白毅得了玉笼果,选择了江湖大义,却没选择我,我为此一命呜呼,你会如何?”
“杀了他。”
“若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跪在我灵堂前自断经脉而亡了呢?”
白初敛说得太详细了,这让历封决不得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后,这才淡淡道:“挫骨扬灰,在你坟前……他便是化作灰混入泥,也该护着你的。”
白初敛得了答案,想了想,却觉得不太爽利——
这做法偏激果断得,不像是他的大师兄。
抬起手摸了摸鼻尖,白初敛笑着问历封决:“师兄,我也将《破碎虚空玉剑流》教给你罢,在我心里,除了我亲爹,天底下怕是再也没有别人同白毅和师兄一样……”
白初敛的话还未说完。
茶室的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如今已是豆蔻年华的少女苏盐盐身着门派弟子服,腰佩素雪剑,兴高采烈像是一只黄鹂鸟似的闯入:“掌门!历师叔!白师兄他当武林盟主啦!!!!”
白初敛举着茶杯,震惊得微微瞪大眼……他只是随便把白毅扔上了台,这徒弟就这么争气打穿了擂台么?
想了想,又觉得理所当然,于是便笑了。
放下茶杯走出茶室,一眼就看见,院中盛开山花树下,少年负手而立,剑眉星目,身姿卓越。
春风拂过,他发丝微扬,腰间挂着的武林盟统帅令牌与天宸剑上剑穗叮叮当当缠绕在了一起。
听闻脚步,他转过身来,那双清澈而淡漠的黑眸之中露出了一丝丝的笑意……新任武林盟主像个大孩子,他向他张开双手要一个抱抱——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