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
老麻叔满脑子都是七个。
“不行”老麻叔喊道。
明月叹息一声,说道“那还是算了吧。”
老麻叔煮熟的徒弟要飞了,如何能忍,说道“也不行。”
明月问道“您待如何”
“我”老麻叔想要让明月背叛那几个师父,但看明月这模样显然不肯,可让他放弃明月去教寨子里那些人,他又觉得脑壳痛。
明月就看着眼前的老头子神色变幻,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说道“也也行吧。”
“好的,八师父。”明月笑着喊道。
老麻叔牙又开始疼了。
明月也不管他心里如何下个,定下师徒名分后起身告辞,老麻叔却拿了本书出来,递给她“三天内看完,我要考的。”
说完他便转过身去,再不看明月,只是背影显得十分萧索。
明月接过这本没有封皮的书,小心翼翼捧着回了住处。
说是书,倒是和苏家那本手扎一样,都是一些看诊时的见闻感受,内容很散,不成体系,必须注意力格外集中才能看明白。
明月有了之前苏家手札的经验,看这本书的时候,倒是没觉得有多艰难,等到老麻叔考教的时候,她自是对答如流。
老麻叔对于明月的表现虽十分满意,但却还是端着师父架子,说道“勉强过关。”
对于这样的反应,明月显然也习惯了,毕竟她有好几个师父,都不会夸人。
“师父,这本手札里面许多手法与见解,我觉得都颇有见地。”明月倒不是在故意装乖讨好,而是真心觉得如此。
老麻叔捋胡须的手微微一顿,似是不经意一般,问道“你真的觉得很好”
明月点点头,当即就点评起来。
老麻叔喜得眉毛都要飞到天上去了,但偏偏说道“你小孩子家家,懂个什么。”
明月说道“写这本手札的人,是个心思细腻、见多识广之人,他应当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且不因前人经验而自缚,眼光开阔,不拘小节。”
明月每多说一句,老麻叔心里就欢喜一分,脸上的神情也越发柔和。
明月倒不是在故意这么吹捧他,而是真心这么觉得,进入寨子里,看到这本手札,她越发坚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她未来不打算留在哪一个地方,准备游历四方,她深知只有看得更多,才能更加精进医术,不会拘泥于方寸之间。
老麻叔无疑是个严格的师父,他在知道了明月的水平之后,了解对方不是一方白纸,而是已经算得上是一个跨入门内的大夫,便调整了下一步的教学计划。
隔日,老麻叔就带着明月去了另一间树屋。
明月一走进去,便倒吸一口凉气。
实在是这里不像别的,倒像是个小型动物园,里头蛇虫鼠蚁应有尽有。
“这蛇是看家蛇,放心,它认人。”老麻叔解释道。
明月强行忍住心底的恐惧,站在原地。
蛇头呈三角,浑身青翠欲滴,似乎是身带剧毒的竹叶青蛇。
明月不往前走,它却缓缓朝着明月爬来,动作悄无声息,接近后在明月身边转了一圈,而后又慢慢游回一旁的柱子上。
“小青记住你了,日后你来这里就方便了。”老麻叔说道。
明月问道“万一它咬人怎么办”
明月还记得看到这蛇嘴巴里明晃晃的毒牙。
老麻叔直接扔了一个白色小瓷瓶,说道“被咬了就吃药,它一般不咬人。”
“你连药都准备好了,它经常咬人”明月反问。
老麻叔脸上有些尴尬。
明月此时看这个新师父,感觉他比现代那些遛狗不带牵引绳的人更没公德心。
老麻叔被明月盯得有些心虚,赶忙转移话题,让明月打开一旁的陶瓷罐子“快看看里面是什么。”
明月打开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合上盖子“蝎子。”
“背上几条纹”老麻叔问道。
明月
明月给自己做了一些心理建设后,再度打开罐子,飞快看了一眼后,回答道“三条。”
“开下一个罐子看看。”老麻叔说道。
明月没有急着打开盖子,毕竟眼前密密麻麻的罐子有十几个,而是问道“您不知道罐子里是什么”
老麻叔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个这个打开了不就知道吗”
明月立马明白,老麻叔没有这个意识。
她找了一张纸,拿笔在上面写字。
“蝎子的条纹会变化吗”明月问道。
老麻叔点点头,说道“我养它一年了,一开始没有条纹。”
“一年整吗具体从哪一天开始养”明月问道。
老麻叔“这哪记得清。”
他觉得徒弟在为难自己。
明月又问道“为什么它会生出条纹来”
老麻叔立马得意起来,觉得自己做的事情非常厉害“当然喂的是我的独门饲料。”
“饲料具体是什么是每天都喂吗每次喂的分量一样多吗”
明月一连串的问题,将老麻叔人都要问麻了。
“你仅仅养了一只蝎子吗为什么不多养几只单只可能是特例,至少应该要喂养三只以上。”明月说道。
老麻叔“这一只都快将我吃穷了,哪能养那么多”
明月眉头紧皱。
老麻叔说道“这些都不重要。”
明月摇头“这很重要。”
老麻叔说道“我心里有数。”
明月“不,你没有。”
老麻叔看着徒弟这模样,一时竟然分不清楚到底谁是师父谁是徒弟了。
明月在纸上写了蝎子,三条纹,加上今天的日期,放置在第一个陶罐上。
“这些蝎子生出条纹后,毒性有没有增加你有没有在活物上试过”明月又问道。
老麻叔说道“这这还没试过。”
“那你养它干嘛长条纹为了好看吗”明月一脸奇怪的看向老麻叔。
老麻叔如今脑子都被绕糊涂了,好久才想起自己的初衷“我一开始为了泡药酒,后来后来就说不清楚了。”
明月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说道“你也不关心生出条纹后蝎子产生的变化,为何要费尽心思养出条纹”
老麻叔支支吾吾的,他很难解释一开始是意外,后面就是一场不规范的试验,只觉得相比徒弟严谨条理的态度,自己似乎显得很蠢。
明月叹了口气,打开第二个罐子,里面是一条蜈蚣。
她只觉得老麻叔虽然做事时脑子灵活,但条理性真的太差了,养了一堆东西,到现在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拿这些东西当毒物,还是当小白鼠。
既没有记录数据,也没有做对照试验,导致这一屋子的东西实验价值大减。
“师父,我们今天还是先将这一屋子的东西都整理出来。”明月说道。
老麻叔本想给她上课,却没想到自己反被徒弟上了一课,此时心下正不自在,又见明月一脸郑重,神情好似不会放弃重症在床的老父亲一般。
“放心,我会帮您。”
老麻叔
太阳西斜,两人花了一天时间,才将将收拾好,给每个罐子都贴了标签。
老麻叔浑身疲惫,甚至都忘了自己带明月来这里的初衷,是打算教徒弟辨别这些蛇虫鼠蚁,顺便炫耀自己的藏品。
如今炫耀不成,反倒被扣上了混乱的帽子。
两人刚走出屋子,忽然听到寨子里想起阵阵鼓声。
老麻叔神色微变,说道“不好,药神寨的人找了过来。”
明月想要去寨子门处看看,但老麻叔却拉住了她,说道“你跟我回去拿东西。”
老麻叔匆匆带着明月进了隔壁树屋,很快从里面拿了一堆东西,匆匆赶往寨子门。
寨子门口已经是一副两军对垒的架势。
“点烟。”老麻叔说道。
顾瑾却道“且慢,风向不对。”
老麻叔关心则乱,听到这话立马停了动作,风向不对,就算点了毒烟也是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