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息音(1 / 2)

第六十八章∶息音

"谢红尘"这一剑,令一众皇子皇女全数沉默。就连鲍武都是一哆嗪。

"这这他妈是谢红尘"他小声问。

仅这一招,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师问鱼苦心培育的虺蛇血体质,绝不是此人之敌。

第一秋眉峰紧皱,他注视空中一改平素温和知礼变得狂张肆意的"谢红尘"。"你是何人"他不动声色地问话,余光却扫向苗耘之。苗耘之果是推着黄壤,缓缓退出人群。

他也是老人精,知道面前"谢红尘"状况不对。虽不知是何原因,却也担心是奔着黄壤而来。此时他退也退得隐蔽,并未引人注意。

只是,苗耘之回首又看了一眼第一秋。只见这位司天监监正站在众人之前,紫袍玉带,身姿挺拔。并未有丝毫退缩。

"师问鱼这儿子倒是生得不错。"他自顾自嘀咕了一句。推着黄壤就要从司天监后门离开。

而此时,轮椅上的黄壤,流下一行眼泪。她看不见第一秋,甚至连一句叮嘱都不能有。他们都说谢红尘,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并不知道。

黄壤依旧端坐在轮椅之上,身上还裹着第一秋为她缝制的披风。因着晨间准备出门,她双腿上还搭着兔毛毯。

那个人的温度,一直萦绕在他身边。可当他有难时,她什么都做不了。

这祸事,是自己带来的吗黄壤心中这般揣测,可是她又能如何无能为力四个字,绞碎肝肠。

苗耘之看见了她的眼泪,在漫天风雪之中,那清泪一串一串,划破美人脸颊,闪亮剔透。"黄壤"苗耘之心知对方很可能冲着黄壤而来,他也不能停留,只是道∶"莫非你真能听懂我等说话莫难过老夫既应他之请,自当终身践诺。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你就能像今日一般,好生活着。"

他一边说话,一边带着黄壤,拼命奔逃。

苗耘之不是剑仙,但他见过无数剑仙。他知道以现如今"谢红尘"的实力,这点距离,他甚至不能使用传送法符。

否则法术波动,一定会被察觉。

而司天监外,"谢红尘"冷笑∶"镂蚁而已,也要挡车吗"监正大人心知此战必然凶多吉少,但他瞅着这张脸,也着实来气。他自储物法宝里掏出一双黑色指套,不急不徐地戴好∶"总要试试。"

"谢红尘"再不同他废话,一剑破天。

其他皇子皇女见状,只能远避。第一秋手上指套乌黑,似金属,似布料。他双手一合,竟然接住了这一剑。那指套的强光与剑风摩擦,火花四溅。

第一秋的手冒出青烟,很快便传出一股焦香。

他眉峰紧皱面前的"谢红尘"功力提升太多。而这眼神,也凶悍威严,绝不是谢红尘的眼神。

啊,方才有人说,他不是谢红尘。

第一秋目光微抬,想要寻找方才说话之人。但缭绕剑光之中,哪里还看得清幸好,李禄早已经赶过去。

那人赶来之时已经重伤,说完第一句话,就掉下了屋脊。

李禄找了半天,终于在街边的沟渠里将他扒拉上来。

"你是何人"李禄喂了他一颗灵丹,急急问。但见此人一身是血,披头散发,实在不好辨认。

"我、我"那人缓过气来,却说出了惊天动地的三个字,"仇彩令。"

"仇彩令"李禄惊呆,但他知道时间宝贵,第一秋也不可能撑得住许久。他急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仇彩令挣扎着坐起来,道∶"是谢灵璧他夺舍宗主谢红尘,暗自修炼灵魔鬼书,甚至吸取了几位长老的功力"

李禄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他怒吼∶"那要如何是好你们玉壶仙宗的长老们是都死绝了吗"

仇彩令急喘,道∶"我已通知剩下的长老,他们正在备战,立刻就会赶来。"

若在往常,仇彩令这样的神仙人物,也不是李禄这等人能见得到的。但此刻,李禄简直想把他扔回沟里。

"我们监正如何拖得住这魔头"李禄嗓子都破了音,"他来上京,到底要干什么杀阿壤姑娘吗"

他这猜测,倒是合理。

毕竟两次入梦,谢灵璧都在黄壤手上吃了大亏。他恨黄壤并不奇怪。而仇彩令也困惑,道∶"不、不知。"

李禄绝望∶"那其他长老究竟何时才能赶到"仇彩令没有回答。

其实,玉壶仙宗这些长老,已经多年不曾出手。如今突然出了一个谢灵璧,修为如此惊人,谁敢小视

于他们而言,一个不慎,已经不是身败名裂,而是身死道消。大家自然要将法宝、符咒全部备齐。

谢绍冲已经急疯了。

如今宗门中,老祖失踪,宗主发疯,长老们受伤的受伤,助战的助战。就剩他一人,不知所措。

还是谢笠提议∶"师伯,宗主袭击了长老,又杀向上京。这着实不对。我们是不是搜索一下电云殿,看看是否有什么可疑之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谢绍冲只得带人搜查电云殿。

然而这一查,他们还真有了重大发现曳云殿的暗室里,囚着一个人。

谢绍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祖"

而暗室之中,被囚困的"老祖"容色十分平静。他问∶"师父他杀向司天监了"

"师父"谢绍冲打不开他的禁制,此时一脸茫然∶"谁不过宗主他确实向上京而去了。据九曲灵瞳传回的消息,他正与司天监激烈交战。"

而他面前,"谢灵璧"深深叹气∶"他还是这么做了。"

谢绍冲焦急道∶"老祖,宗主他修炼邪功啊第一秋已然不敌,其他长老还未赶到。司天监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您可要想想办法啊"

"第一秋不敌""谢灵璧"脸上,慢慢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谢绍冲急道∶"老祖,第一秋凡人出身,虽体质奇物,但岂是宗主之敌"

"谢灵璧"不敢置信,半晌才道∶"可吾被夺舍之时,曾在体内留下禁制。并将破解的剑势细绘拆解,令青蓝传送给他。他难道不曾收到"

"夺舍"谢绍冲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半天,他大声道∶"青蓝聂青蓝何在""师伯"门外有弟子跑进来,正是气喘吁吁的聂青蓝。他焦急道∶"师伯,我师父不知道怎么了,正与司天监交战。第一秋被他魔功所伤,已经已经战败只怕此时已经身亡了。"

谢绍冲震悚,暗室里,"谢灵璧"怒喝∶"吾曾命你转交给苗前辈之物,你难道不曾转达吗"聂青蓝被这一声厉喝吼得发晕,好半天道∶"我、我弟子送了啊。师父交待下来,弟子就送过去了不对,此事不是师父交待的吗老祖您如何得知"

"这不可能"披着谢灵璧躯壳的谢红尘喃喃道,"他有破解之招,为何会战败身亡"许久,谢绍冲问∶"你你是宗主师兄,是也不是"

谢红尘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自言自语∶"这不可能。究竟何处出错"

谢绍冲沉默片刻,忽然说∶"有没有可能是您留下的剑势太过高深,监正他虽有大才,然毕竟非剑道中人。他可能"

谢红尘抬头,与他对视,许久,二人同声说出三个字∶"看不懂"

"快,助我脱困"谢红尘怒道。谢绍冲与聂青蓝、谢笠慌忙上前帮助。

司天监前,第一秋接下谢灵璧第一剑,立刻知道不能硬扛。

他双手已焦,而谢灵璧的第二剑却未能取他性命司天监的三尊超甲级对战傀儡齐齐上前,三尊成阵,竟然硬生生接住了谢灵璧一剑。

"真是麻烦。"谢灵璧无心与第一秋对战,他遥望皇宫,而就在宫中,一座高塔若隐若现。塔尖之上,一人身穿黑白相间的道袍,长发灰白,迎风而立。

谢灵璧冷笑一声,蓦地收了心剑。随后,他微一蓄力,周身顿时腾起黑雾。黑雾之中,鬼哭凄厉。无数骷髅在黑雾中腾挪变化,不时露出尖利的獠牙。

这可不像是正道功法。

第一秋单是面对这怨气,便不由后退了几步。不知道苗耘之可有带她出城。他突然这般想。

"师问鱼给你儿子收尸"谢灵璧的声音隐在黑雾里,高高低低,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随着他话音落地,黑雾团团,直击第一秋

第一秋闭上眼睛,身上所有可用于防御的法宝,都在瞬间开启。尽管三尊超甲级对战傀儡挡在他面前,但被黑零侵袭,瞬间化灰。

他站在一片飞灰之后,时间似乎变得无限缓慢。

半生回忆,迷离重叠。他生来酷爱铸器,一生心血,大多倾注于此。世间浮华万千,并不曾入他之眼。唯有那一抹亮色,一眼凝睇,一世惦念。临别之际,竟然也没同她说一句话。可惜今生太弱,不能护她。

灵魔鬼书的气劲腐蚀三尊对战傀儡,击中了他。第一秋护体法宝尽数破碎,他被击飞出数丈之遥,血喷出来,已呈黑色。

虺蛇毒在谢灵璧这样的修为面前,显然是不值一提的。

面前,谢灵璧的笑声仿佛也掺了血,字字痿人。皇宫一角,孤塔之上,师问鱼长衣当风,沉默注视。

谢灵璧已经连伪装,都不屑于。他再次抬手,本要结束第一秋的性命,然而此时,一丝术法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循着气息望去,只见远处内城门口,一人推着一架轮椅,正要使用传送法符。谢灵璧凝目一望,轮椅之上,坐着一个女人。"贱婢"他踏风而行,自空中击出一掌

就是这两个字,已经足以让黄壤认出他谢灵璧他占用了谢红尘的躯体,而且陡然之间,修为暴涨

无数黑雾挟裹着涌动的骷髅,直扑黄壤

苗耘之瞬间护身法宝全开,但谢灵璧这一击,挟怒而来。他本身又全无修为黄壤眼睁睁地看那骷髅扑直眼前,那一瞬间,她心中并无恐惧。

死对她而言,并不可怕。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恩赐。任何死法都是。

她甚至没有闭眼,平静地注视这邪异的功法。

那骷髅黑雾带着尖啸,里面似乎涌动着无数人的痛苦呼号。黄壤心中宁静如水。

可就在黑雾将要扑向她的那一刻,一片黑影蓦地挡在了她身前。

黄壤一怔,挡在身前的黑影轻轻颤动,黄壤过了很久方才看清那不是什么黑影。那是第秋他一身浴血,被黑雾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