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从储物的百宝袋里取出一件披风,递给黄壤。
黄壤对仙门法宝所知不多,也不知道这法宝名字,只得接过来,披在身上。在系颈间衣带的时候,她无意间看见上面的印章第一秋。
又是这个人。
谢元舒见她查看,不由冷笑“这些年司天监出过不少绝品法宝。大多都由我购得。老头子却以为我在混吃等死。今日我就要
叫他看看我的本事”
我真想亲眼看着你把谢灵璧孝死黄壤笑吟吟地退后,道“我静候舒郎佳音。”
谢元舒果然出去,遣人去请谢灵璧。
因为两峰不远,不一会儿,谢灵璧就匆匆赶至。谢元舒见了他,还是有点怕,方才意气都抛到脑后。他说话时声音都在抖“爹、爹你快来看看红尘”
谢灵璧步履生风,快步走到榻前,一眼就已经看见谢红尘双目被人重创
他立刻环顾四周,谢元舒急了,道“爹,您快救救宗主吧”
谢灵璧的心思,可没那么单纯。
他立刻问“你怎会在此今日曳云殿有谁来过”谢元舒立刻方寸大乱,谢灵璧盯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更加起疑,问“说话你慌什么”
谢元舒急乱之中,哪知如何应对要不此时动手
但就算是他,也非常清楚。谢红尘的修为转嫁到他身上,本就有所消耗。而他用着别人的功力,恐怕不能直接跟自己父亲动手。
他正犹豫不决时,突然,黄壤闯出来,跪在谢灵璧面前
谢灵璧一看她也在,顿时火起,怒问“你为何在此”
黄壤看似惊惧,然而她目光低垂,紧盯着谢灵璧的鞋尖终于又见到你了,老祖。她在心里问候,嘴上却是急乱,道“老祖恕罪红尘今日不知听信了谁的谣言,说我与大哥不清不楚他传我与大哥过来对质,不料二人起了冲突。”
她哭哭啼啼,道“我见他气得不轻,本想护着大哥先走。他却说我护坦大哥,大哥被污蔑,也气不过,同他动起手来。我我知大哥不是他的对手,又不敢叫人,生恐家丑外扬,只得上前拦住他,让他不要冲动。谁知他急怒之下,竟吐了一口血。大哥收手不及,伤了他的双眼”
“果然是祸水”谢灵璧一掌击过去。黄壤只觉得胸口一股大力,还不觉得痛,人已经飞到墙边。
她趴在地上,血从鼻子里呛出来,却忍着不咳,看起来像是没了声息。谢元舒自然无法阻拦谢灵璧。谢灵璧听了这番说辞,来不及多想,他上前扶起谢红尘,立刻为他诊脉。谢红尘身上极细微的灰尘腾起,他并未察觉。
但他一把脉,就立刻知道不对
谢红尘浑身修为已经所剩无几他猛地抬头,正要喝问。谢元舒拼尽全力推出一掌他心知成败在此一举,当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谢灵璧原本可以挡下这一击,虺蛇毒液再如何厉害,对他而言,发作也不会那么快。
但是,他错估了谢元舒的功力他心中疑惑未解,自然不会一掌打死自己的儿子。所以他拍向谢元舒的掌力,只有不过三成依他对谢元舒的了解,三成功力足以打这孽障一个半死不活了。
可此时的谢元舒,不仅有自身修为,还拥有谢红尘八成内力他全力一掌过去,轰然一声,床榻散架,谢灵璧肺腑一震,顿时嘴角也带了血。他正准备再次聚气,但突然之间,他看见自己手上生出一片一片细密的鳞片青色的蛇鳞。
他愣了片刻,谢元舒再次一掌过去。父子二人掌风相撞,谢灵璧后背撞到殿墙,内息紊乱,道“你吸取了红尘的功力”
“红尘哈哈哈哈。”谢元舒笑得悲愤,“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唯一的骨血可你眼里为什么只能看见一个谢红尘
”
“孽障”谢灵璧气得心肺都要炸开,“他根基扎实,修为深厚,你天资本就不及他,论刻苦,更不及他万分之一。如何同他相比何况他为人宽厚,心性洁净。他任宗主,岂会亏待你这么多年,你以为你的丑事为何无人提及还不是因为他在替你”
“够了住嘴”谢元舒狂怒,“你的眼睛,只能看见谢红尘的千般好处”他下手越发狠厉,竟想要置谢灵璧于死地。
但谢灵璧说了这么多,自然也是有意拖延时间。他手中一柄雪白的玉如意光华迸现。片刻之间,已经结了一座防守法阵。
法阵清光如罩,他站在其中,发髻散发、衣袍沾血,显然也是受伤不轻。他怒道“逆子,你真是找死”话是这么说,但谢灵璧对这个儿子,却到底还是存了些父子亲情。
他用尽全力一击,谢元舒论根基,本就稀松。凭偷袭还能得手。但如今被他识破斤两,哪还能是他的对手
只听砰地一声剧响,曳云殿轰然一震。谢元舒坐倒在地,谢灵璧也喷出一口血来。父子二人可谓是两败俱伤。
而这样大的声势,不是避音障这等小法宝可以掩饰的。殿外,谢绍冲和聂青蓝等人已经听到动静,火速赶来
“老祖宗主”谢绍冲试着喊。
谢灵璧不想家丑外扬,谢元舒显然已经失去再战之力。他道了声“退下”
谢绍冲等人哪怕关心,但也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谢灵璧收了法阵,缓缓走到谢元舒面前。他蹲下来,一把揪住谢元舒的头发,向上一提,迫他抬起头来。谢元舒的身体,一时之间还未习惯这样强大的真元。
如今他全力聚气,又受重创,此时着实伤得不轻。
谢灵璧目光如火,像是要将他烧出一个洞来“是谁怂恿你做出这等蠢事”
他对自己这个儿子十分了解,以他的性情,要算计谢红尘可能性不大。但从始至终,他也没有怀疑过黄壤黄壤不擅战,其修为连个外门弟子也不如。他视之为蝼蚁,怎么会怀疑她
谢元舒也不认为是黄壤怂恿,他喘着粗气,说“你一向偏心谢红尘,又怎么会知道我的感受”
“你的感受”谢灵璧暴怒,“你自己能力不济,好色逞欲,难道整个仙宗还能指望你不成”
谢元舒更怒,吼道“所以你指望谢红尘一个你在山脚捡回来的野种你根本就不在乎谁什么骨肉亲情,你只在乎谁对你有用”
“我要是不在意亲情,你现在早就已经是一具”
谢灵璧话说到这里,突然愣住黄壤就躺在他身后,看上去已经死了。
但她手里两根细针,正插进谢灵璧的后腰。谢灵璧只觉身体一麻,他想要反手击毙黄壤。但他的所有速度都在瞬间凝固,他的身体突然不太受控制。
他几次尝试用力,然而身体像是与自己断了联系,半点反应也没有。
谢灵璧瞳孔渐渐散大,他猛然明白那是什么盘魂定骨针
因为针在后腰,所以他的身体还能微微颤动。但是没用了,他目眦欲裂、口角流涎,刚要动,却一头栽倒在地。
黄壤想要坐起来,但几次用力都失败了。她开始大量吐血,但看着倒在地上,四肢轻轻抽动的谢灵璧,整个人又快意无比。
谢元舒爬到谢灵璧身边,仍然心有余
悸。过了一阵,他问“他真的”
黄壤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血就已经呛住了她。她用力呕血,里面还夹杂着肺腑的碎块。她只能指一指墙角那里还放着一把伞。正是第一秋亲手铸造,用以吸取别人功体的法宝。
谢元舒猛地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向伞走去。
“哈哈哈哈,老祖啊。”黄壤扯着谢灵璧的衣角,一直笑,像是死而复生的厉鬼一样。笑着笑着,她血如珠子一般,滴滴嗒嗒地打落在谢灵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