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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年她和爸妈一直都是住在牧区蒙古包里,只是后来爸爸身体实在不好放不了牧加上她又要上学, 妈妈干脆就卖了所有牛羊, 花了点钱在镇子里买了一处小楼。
从她念书出去到爸妈去世, 如今都快十五年了, 本就老旧的小楼更显破败。大伯一直劝她将这楼卖了,她却没舍得。只想着等哪天攒够钱不想过大都市的日子了,就回来盖个小院儿,或者还可以到草原上搭个包, 过过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小日子。
“唉”
那样的日子也就想想罢了, 想无忧无虑在大草原上驰骋, 可还有的熬呢。
宝音抱起整理好的旧相册等物, 慢慢从楼梯上往下走。不过这老旧的木梯年久失修又遭了白蚁啃,早就是个空芯子, 哪经得起她这一上一下的踩。只听咔一声,突然一块板就断了。
“啊”
剧痛让宝音直接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饿,胃里跟火烧似的,头也晕的不行, 也不知是躺在什么东西上,颠簸的厉害。
这是怎么了
宝音晃了晃脑袋,这才想起自己是从楼上摔了下来。应该是邻居发现自己要送自己就医可这路也太陡了吧她记得镇上都修了水泥路,到卫生所也好走的很呐。
“阿音阿音你醒啦”
一道温和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宝音想不起来是哪个邻居,赶紧试着睁开眼去瞧瞧。
“醒了醒了快喝点水”
女人好似很震惊的样子,扶起宝音就给她喂水。宝音下意识的张口, 那一股子怪味的水就流进了喉咙,险些叫她吐出来。
那味道有点臭又有点腥,还有点泥沙的感觉。
哪有这样折腾人的,连口干净的水都不给喝。这回宝音终于睁开了眼,一睁眼便傻了。
这是哪里
四周一片荒芜,前方是一条灰扑扑蜿蜒的土路。身边是一群又黑又瘦的小萝卜头,还有一个黑瘦黑瘦的妇人。
噢,她还看到自己坐在一辆骡车上。
骡车
哪怕她的老家再落后,十年前就没这东西了
宝音心头升起一股荒诞的感觉,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小手,那都不能叫小手,说是鸡爪子都不为过。又瘦又干,一点肉都没有。
这不是自己的手。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是穿越了。
“芹婶婶,阿音是不是饿傻了呀”
听到小娃娃的问话,江玉芹鼻头一酸,将宝音抱进怀里,想了想一咬牙从胸口摸出半个饼子掰下一小块往她嘴里塞。
这小娃娃也是个可怜的,爹娘都饿死了,还险些被人吃掉,一路上都是恹恹的,这两日瞧着越发不好了。
老话说回光返照,这丫头莫不是
这么小的孩子,江玉芹多少有些心疼,想着怎么也不能让她做个饿死鬼,好歹吃些饼子垫垫肚子。
宝音也是饿极了,有人喂她便吃,吃完半块饼子腹中那如火灼般的疼痛才稍稍减缓了些。
吃完就一个感觉。
这是什么饼,好干好噎人啊。
“阿音,要喝水吗”
那罐带着一股味儿的水又被送到了宝音嘴边。宝音艰难的用分泌出的口水将饼都给咽下喉咙,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喝,谢谢。”
说完她才注意到车上那群小萝卜头齐齐盯着水罐,眼都要绿了。伴随着那饿狼一样的眼光车上又响起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江玉芹叹了一声,转头找赶车的丈夫拿饼。
“玉芹,这是给你留的”
“没事,就饿半天,晚上又会发的。我这么大怕啥,你看这群小娃,都饿成啥样了。”
江玉芹坚持,赶车的刘成也只能将自己省下来的那半块饼拿了出来。很快这半块巴掌大的饼就被平均分给了车上的其他娃娃。虽然饼不是很多,一人也就一小口,但就着水吃下去肚子里有了东西就不会再闹腾。
宝音看着他们抱着罐子一人一口,仿佛是在喝着琼浆玉液一般,心头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这是遇上了干旱
她的这个猜想很快就被证实了。
车上的小娃娃们像是习惯了,吃了东西喝了水便乖乖的抱着膝盖坐在车板上,一路上除了骡车哒哒赶路的声音便是那芹婶婶和她男人说话的声音。
宝音听了一路,将重点都提了出来。
南方旱情严重,到处都是逃荒的灾民,她们这些小娃娃大多是爹娘都死后被救到慈幼堂的。可是受灾的小娃娃太多了,慈幼堂银钱和位置有限得留给那些更小的娃娃。所以她们这些四岁以上,十岁以下的便被官府集中送往了北方,让愿意领养他们的城镇收留下。
如今这才刚走两日,路上水还是很少,吃的东西也少,原身大概是没熬过去才有了她来这一遭。
宝音默默在心里长叹了一声。
虽然人突然就年轻了二十岁,可这环境是真的糟啊。没爹没娘,还遇上干旱,眼下还不知道要被送去哪里,又会遇到什么样的养父养母。还有这副身体底子是真的差,她刚刚试着自己坐起来,结果没坚持多久就软了身子,只能靠在芹婶婶身上。
饿啊
渴啊
热啊
她的冰可乐,冰咖啡,冰淇凌
再也吃不到了
现在连填饱肚子都是奢侈,喝口干净的水都是妄想。宝音哪怕已经26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知该如何自救。
大概,只能等送到地方了再想法子了吧。
一天浑浑噩噩下来,总算是到了晚上。这时宝音才发现前面还有好多辆骡车,不止前面,后面也还有好多辆。上头密密麻麻全是饿的瘦瘪瘪的娃,看了就叫人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