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银铃血祭(二十一)(2 / 2)

她嫁给谢权之前身无分文,谢权是知晓的。

现在他却执着于让她赔偿,这根本是在为难她。

她回答不出。

谢权似乎没有耐心了“你不是要去见朋友吗你的朋友那里有能赔的东西吗”

孟栀柔猛地摇头“没有”

之后,任由谢权谩骂、质问,她都没有再出一声。

她不能让谢权知晓陆温然,不然,陆温然会遇到危险。

她知道,季俊山庄由于长期和散修打交道,散修们知晓他们对高阶修者的向往,往往会狮子大开口。

他们为了营造自家跟高阶修者有着密切交往的假象,只能打肿脸充胖子。

实在弥补不上开销后,他们只能留下山庄内的家生子,其他的仆人都遣散了。

这也导致庄子巨大,却没有多少人居住的情况。

待她伤好了,她就用疾行术溜出去,离开这个地方,她暗暗决定。

这个男人,她认清了。

然而孟栀柔没能等到自己的伤好,却也离不开了。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陆温然被人送进了她的房间,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口中惊慌地唤着“柔儿你在吗他们说你病了你没事吧”

因为眼盲,因为急切,身体撞到了桌子险些跌倒,又赶紧起身。

孟栀柔在看到陆温然的一瞬间,原本的坚强一瞬间瓦解,所有的坚持也消失不见,鼻子一酸,眼泪决堤般汹涌而出。

她知道,这世间最关心她的人,真正在意她的人来了。

紧接着,她便恶狠狠地看向站在一边看戏的谢权,强撑着起身,想要带着陆温然立即离开。

可惜谢权,或者说是整个亏空的季俊山庄不会放过她们。

在观看回忆的六人,在此刻发觉回忆出现了裂缝,周遭的环境开始震颤、扭曲、轰鸣。

这是记忆宿主强烈的情绪造成的。

这是孟栀柔最不想回忆起的时光,他们六人潜入了孟栀柔的回忆,进入了这一段,依旧会因为孟栀柔悲伤、狂怒的心情,而对回忆画面产生影响。

悬颂提醒道“别怕,只是孟栀柔的回忆到此处出现了情绪波动,造成了这样的影响,并非法术的问题。”

他说完,侧头看向顾京墨。

他看到顾京墨双拳紧握默默转过身,不想去看孟栀柔的回忆。

黄桃似乎也噙着泪,跟在顾京墨身边小声安慰着,让顾京墨不要再心疼。

另一边。

禹其琛愤怒得单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佩剑,白皙的手背青筋绽放,掌心泛出粉红的颜色。佩剑被他握得发出轻颤的声响,似乎会随时备战。

明以慢则是背脊挺直地站着,脸颊上挂着泪珠,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自然没有擦泪,只是心疼又气愤。或许女子更容易跟其他女子共情,这让明以慢的心疼更盛,怒火更旺。

木彦则是忍不住骂出声“真是畜生”

因为在孟栀柔的记忆里,她和陆温然被关进了季俊山庄的密室里。

季俊山庄的人似乎知晓陆温然是鲛人,便将陆温然锁在了镣铐上,让她无法离开。

明明是人身,脖颈上却拴着铁链,像家畜一样地被囚禁。

陆温然的不远处是躺在血泊中的孟栀柔,紧紧咬牙忍着疼,身上的皮鞭却从未停止过抽打。

一鞭又一鞭,皮肉绽开,血液流淌,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密室。

孟栀柔不敢哭,不敢发出惨叫,她怕陆温然担心。

可是血腥味太浓了,陆温然闻得到。

那皮鞭抽打的声音太重了,陆温然听得到。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你们放了她,别打了。”陆温然努力朝前,希望能够过去挡住他们,可惜,锁链让她无法离开控制范围。

在季俊山庄的人看来,陆温然哪里还是美丽的鲛人,那狼狈的样子,像被拴起来的家犬,努力吠着。

因为极度心疼,陆温然已经坏了的双眸中涌出血泪来,声音也越发沙哑了。

谢权和他的母亲却站在一边观看着陆温然,兴奋道“哭了哭了是血泪,这种血色鲛人珠更值钱”

得到了三颗血色鲛人珠,季俊山庄的人终于收了手,所有人离开了密室,只留下两个女孩子。

这让孟栀柔终于有了喘息的余地。

陆温然不能靠近孟栀柔,无论如何努力朝前爬,都不能再靠近一分。

她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不会经历这些。”

孟栀柔则是虚弱地回答“为何要道歉,愚蠢的人是我哪有这种好事,可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这种事情我居然信了,我以为我是幸运的那个”

陆温然心疼得不行“你别这样,你很好。”

“然然,我终于知道了原来只有痛彻心扉哭过的眼睛,才能才能更真切地看清对方看到他眼里没有爱,他从未爱过我,看到我的天真我的愚蠢”

“柔儿,你别这样,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孟栀柔的手指划过储物袋,发现自己居然一丝灵力都没有了,连储物袋都打不开了。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

她很想打开储物袋取出铃铛,哪怕永世为奴,也想那个人过来,就算只能救出陆温然也好。

她怎么这么没用啊

怎么这么没用

孟栀柔不知道她被虐待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昏死过去多少次。

她只是感叹,幸好季俊山庄的人不舍得虐待陆温然,怕把陆温然打坏了,陆温然就不能产出血泪了。

只有她一个人被虐待,就好

她觉得她要死了。

她听不清陆温然唤她的名字,她也感受不到痛了。

这让她很慌张,她要是出事了,陆温然怎么办

她陷入了黑暗之中很久,一切归于混沌,她不知时间,不知外界,只是轻飘飘地游走。

这种情况持续了没多久,她又一次睁开眼睛。

她看到自己被锁链锁着,以脖颈为锁的屈辱方式。

她又看向周围,只看到对面有一摊血迹,再无其他。

那有血迹的地方,是她之前被虐待的地方。

她看向四周,都没有找到陆温然的身影。

这让她非常慌张。

她开始喊,喊狗贼谢权,喊蛇蝎夫人,喊那群狗仗人势的家奴们。就算他们来了自己会挨打,她也要知道陆温然的去向。

终于,谢权走进来看向她,凑近了观察她,接着用最冰冷的声音说“那个鲛人死了。”

短短一句话,却让她如遭雷击,整个人怔在原处,双眸一动不动地看着谢权。

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动不动,僵直得如同死了三日的死尸。

谢权继续说“明明之前是你死了,结果把你的尸体放在密室里刺激那个鲛人几天,她居然偷偷献祭了,把自己的妖丹给了你,让你死而复生。不过她吗,死了,死得腥臭无比,明明之前还长得蛮漂亮的,怎么死了会那么臭”

“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活”

孟栀柔的眼泪从眼眶涌出,然而落下的泪滴却变成了珠子,颗颗砸在她的胸前。

谢权看到了这些珠子不由得一喜,用控物术捡起后说道“现在只是寻常的鲛人泪,待到你哭瞎了,就又有血色鲛人珠了。”

孟栀柔终于相信了谢权的话。

她的眼泪会变为鲛人泪,那么,她的体内也有鲛人的妖丹。

所以陆温然真的殒了

不是说会一直陪她的吗怎么一个人先走了

孟栀柔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滴滴不断,散落了一地,谢权兴奋地拾取。

她开始失控地嘶吼,像野兽一样地前扑,朝着谢权吼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我要你们季俊山庄所有人陪葬我要让你们失去双目,痛苦哀嚎,最后死在这里无人收尸我要季俊山庄恶灵环绕,我要让你们死后百年都遭万人唾骂”

谢权哪里会在乎,仿佛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大笑出声“好啊,我等着。”

她感受到了陆温然的妖丹,也感受到自己终于恢复了灵力,死而复生终于让她能够恢复了一丝灵力。

手指抹过了储物袋,取出了一个银色的铃铛,注入灵力,摇晃。

她也是魔门修者,早就猜到了给她银铃之人的身份,于是在注入灵力的同时,在识海内唤道“魔尊,救救我”

顷刻后,她听到了识海内的回应,是一名女子低沉的声音“别怕,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