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他去死,叫他杀千刀的,叫他死毒贩,叫他下地狱在这些歇斯底里的恶意里,阿皓的动作显得过分温柔,和刚才逼迫她吃饭时的态度截然相反。
他看着她眼睑浓重的淤青,因为咒骂得太用力,青筋毕露的太阳穴,和过分苍白,却因怒气冲冲泛起不正常红晕的脸颊,那些火气忽然就烟消云散。
“你为什么不听话呢”他轻声问。
宣月扔在骂他。
“你要是听话些就好了,不用吃这么多苦头。”他的呢喃像情人的窃窃私语,温柔又缠绵,扔了毛巾,他的手仍然没有离开宣月的脖颈,反而轻轻婆娑着。
透过这薄薄的皮肤,他看见了青色的血管,掌心之下是温热的脉搏,一下一下剧烈地跳动着。
他知道,只要轻轻一拧,这个人就会没命。这样一来,她就再也说不出这些恶毒的话。
其实宣月说的这些话压根不算难听,比这粗俗肮脏一万倍的话他都听过,却不知为何,加起来都比不过她一句“去死”更刺耳。
像是唐僧在念紧箍咒,而他就是被束缚的猴子,头痛欲裂。
他下意识掐住了她的脖子,却在还未发力之前,蓦地松开手,转而将她一把抱起,一路抱到了圆几前。
“吃饭。”他拿起勺子,舀了勺菜,又添了点饭,耐心十足地送到宣月嘴边,“张嘴。”
宣月没动,双目通红瞪着他。
“如果我是你,就会乖乖吃饭。”阿皓说,“保存力气,才有逃出去的可能。”
宣月眼神微动。
“你的联络人是谁”
“”
“不说也没关系,但卧底失联,你的联络人大概正焦头烂额。”阿皓把勺子凑近了些,“你不想跟我斗智斗勇,找点翻盘的可能性吗”
勺子在嘴边僵持了片刻,宣月一言不发将食物含进口中,囫囵吞下。
一勺又一勺,她将他送来的每一口饭菜都吃光了。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阿皓为了守着她,如非必要,几乎寸步不离。
厚重的窗帘拉起来,隔绝了外界的阳光,屋内变得不分昼夜。
偶尔会有电话打进来,阿皓只在这时离开房间,避开宣月,不让她得知任何谈话内容。
当他困了,他就躺在床上,紧紧地箍住宣月,眼睛一闭开始打盹。
宣月觉得自己快疯了,在这样不分昼夜的囚禁里,在阿皓仿佛分裂的人格里。她起初咒骂,费尽心机激怒阿皓。后来开始求救,试图用眼泪说服他。
咒骂无效,阿皓被激怒时,甚至会用暴力的方式堵住她的嘴,他亲她、吻她,在她激烈的反抗里,彼此都尝到对方口中的血的滋味,铁锈一样咸。
后来她开始哭泣,像呜咽的猎物,哀求他放她走,她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阿皓就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像安抚一个爱哭的孩子,揉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他们的呼吸融在一起,心跳也混为一体,分不清你我。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声说“可我舍不得放你走。”
“我当然不会试图摘月,我要月亮奔我而来。”不知在何处读到过这句话,当初也不甚深刻,而今却再次回想起来。
阿皓望着厚重的窗帘,在黑暗里听着女人的啜泣声,心里有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念头他这辈子,大概都等不到这只奔他而来的月亮了。
他们互相欺骗,互相折磨,可即便嘴唇被她咬破,鲜血淋漓,他也不想放她走。
宣月一边哭一边说着“求求你”。
他麻木地问她“留在我身边有这么难吗”
“我们不是一路人。”
“因为你是兵,我是贼”
“因为我不爱你。”她哭得那样惨,上气不接下气了,却还重复道,“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真好,她示弱了,不再激烈反抗,被抱在怀里也任由他去,甚至连一句咒骂都没有了。
可这一刻,阿皓分明听见了全世界最恶毒的诅咒。
“我不爱你。”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言语的力量如此巨大,像王母的发簪,扔在天上就化作银河,她用一句话划分楚河汉界,宣判他的死刑。
在宣月看不见的地方,阿皓的眼底骤然浮起一抹热气,顺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庞滚滚而下,又悄无声息消失在枕头里。
曾以为拼上性命就能呼风唤雨,到头来留不住一颗真心。
明明近在咫尺,却原来只是水中月,一碰就碎。
一碰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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