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世界将我包围,誓死都一齐...)(1 / 2)

第四十三章

村屋的条件很简陋, 一共三间屋子。

一间是灶房,因为长久无人居住,遍布蛛网。一间是正厅, 就是他们进门时所在的简陋客厅。还有一间是当年步归所居住的卧室。

卧室的灯也不亮了, 又不好从客厅把刚换的新灯泡重新摘下来安上, 那样太麻烦。

林长野从厨房的柜子里找了根蜡烛来, 拿出打火机点燃,递给宣月。

她对那段往事感到好奇,想要将她没来得及参与过的故事一览究竟。

没想到此刻的林长野一改往日作风, 由着她去了。

宣月举着蜡烛笑道“早知道你这么好说话, 我就提个更过分的要求了。”

林长野走在她前面半步,侧头看她, “比如说”

“比如说, 既然抱都抱过了,干脆再进一步,亲一下”

宣月是有意调节气氛, 刚才的故事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了,她几乎觉得那段往事带给林长野的是永久无法愈合的伤口, 提一次灵魂都要割裂一次。

所以即便此刻不适合说这样的笑话, 她还是说出了口。

没想到晃动的烛光里, 林长野凝视她片刻,低声笑笑“这个要求, 好像也不算过分。”

“”

宣月张了张嘴, 脸腾地一下红了,想问不是吧, 你的状态是不是转换得略有些快了。

好在林长野说完这句,也没有具体行动, 只是转身推开了卧室的木门。

吱呀一声,灰尘簌簌落下,尘封已久的房间出现在眼前。

烛光照亮一室,宣月走进去,看见墙壁上贴有很多奖状,有些已经卷边了,有些只剩下一半还贴在墙上,剩下一半垂落在空气里。

她举着蜡烛照过去,逐字逐句地念。

“2008年秋季运动会百米赛跑第一名步归。”

“立定跳远第一名。”

“跳沙坑比赛第一名。”

“八百米赛跑第一名。”

宣月哇了一声,啼笑皆非“说吧,你给了做资料的同事多少红包这资料做的是不是有点太膨胀了”

林长野抚平其中一张奖状,嘴角一弯,“都是真的。”

“什么”

“步归是假的,但奖状都是真的,全都是特情那边参考我的过往经历,复制粘贴出来的。”

宣月微微发愣“所以其实原本的奖状上写的都是你的名字”

“嗯。”

“那你的体能有点好啊。”宣月感慨,顺手摸了摸队长的手臂。

林长野侧目“”

她眯眼贼兮兮地笑起来,“感受一下。”

不知为何,林长野的脑子里浮现出的第一句话是,“去年夏天你不是感受过了吗”

但他不是说这种话的人,这样的念头叫他倏地别过脸去,狠狠压下了杂念。

宣月问“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还看吗不看走了,赶时间。”

“看看看。”

宣月是文科生,学语言的人有丰富的想象力。她一边游走,一边情不自禁幻想着在这样一间小小的屋子里,林长野是如何以步归的身份度过了那几个月的时光。

“床单可真够喜庆的,还有牡丹,我小时候看见外婆家也有一床一模一样的。”

“张局送的,说是床单喜庆点,睡觉的时候安心。”

“他也这么迷信”

“这一行干久了,或多或少求点心里安慰吧。”

宣月又摸到写字台边,抹开一块灰尘,看见玻璃板下压着照片,看上去是一群小孩的合照。

“这是”她仔仔细细俯身观察,把蜡烛凑近了些。

“我小时候的照片。”林长野笑笑,“为了让步归这个人尽可能真实,他的一切都仿照我的经历来,所以照片也是我的。”

“这是你读幼儿园的时候照的”

“对。”

照片上是一群小孩,个个穿着大红色的紧身舞蹈服,下身是白色长筒袜,脸蛋涂得像猴子屁股,不分男女都擦着大红色的口红,眉心还贴了红点。

宣月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那个年代是每家幼儿园都喜欢这么打扮孩子吗我们六一儿童节的时候也是这种造型。”

“认得出哪个是我吗”

“我看看”

宣月从左到右仔细瞧,一行一行地辨认,毫不费力找到了最后一排个子一枝独秀的家伙。

这么多年过去,林长野似乎没有长变,一直保有最初的模样。

他是双眼皮,微微内双,平时因为不苟言笑,看不太出来。但笑起来时会格外明显,眼尾像是雨燕的翅膀,分出小小的岔来。

眼睛很明亮,像是承载着整个星空。

他的左侧脸颊上有一颗很浅很小的痣,就在眼睑下方,仔细看就能看出。

那时候的他还没经历父亲的牺牲、母亲的心理疾病,在属于孩童的节日里,笑得和身边所有人一样开怀。

宣月莞尔,指着那个小人道“找到了。”

林长野低低地笑出声来“很好认,是不是”

“主要是我眼神好。”

“难道不是我长得好,鹤立鸡群”

“啧,看不出来啊队长,你也有这么自恋的时候。”

“我以为这不叫自恋。”

“那叫什么”

“叫明察秋毫,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

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步归,也属于林长野。

看完种种,宣月最终还是敛了笑意,无声地叹了口气。

为求真实,他们把步归做得太逼真了,几乎那林长野的前半生来做模板,硬生生把步归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当步归真实到一定地步,可以以假乱真时,屠辛相信了他的存在,林长野也习惯了他的存在。

卧底行动结束后,他要用漫长的一生来割裂自己与步归的联系,何其艰难。

像是看出她的情绪低落,林长野吹灭她手中的蜡烛,“走吧,故事都讲完了,该回去了。”

他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走到一半,忽然被人反手扯住,脚下一停。

下一秒,身后的姑娘一把抱住他,低声说“林长野,你闭上眼睛。”

她的胳膊牢牢地环住他,锁在他的胸口。

“闭上眼睛干什么”

“看你太辛苦了,决定在回去之前给你一个小小的安慰。”

林长野轻轻拉开她的手,转过身去低头看她,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知道此刻的她必定满面绯红。

“什么安慰”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动作很轻很轻,在她行动之前,在她开口之前,先一步凑近,蜻蜓点水似的碰了碰她的嘴唇。

明明只是温热的唇,不知为何靠拢时就像带着火星,滚烫灼人,足以震慑灵魂。

一下。

又一下。

他微微离开,用低哑的声音问“这样安慰吗”

宣月闭上眼睛,下一秒,揽住他的脖子,毫不温柔地重新吻上去。

唇瓣厮磨。

气息交融。

分不清是他的牙齿还是她的牙齿,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宣月的手臂逐渐收拢,起初是她垫着脚,后来是林长野俯下身,好让她有些发软的腿不至于软绵绵地往下坠。

她从未有过这样激烈的亲吻。

前一段恋爱似乎已经很久远了,久远到模糊不清。又或许是眼前的人太强势,从去年夏日踏进她的人生起,就覆盖了她所有关于情和欲的定义。

脑中一片昏沉,只有心跳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