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全没有理他,从袖子里掏出两样东西。
一个是张银票,另一个是个荷包,荷包的样式很普通,一看就是赏人用的荷包。
荷包是长阳侯塞给他的,银票是那位未来的魏王妃塞给他的。这宣旨的活儿不是他第一次干,但还是第一次收到两份银子,一般人家都是当家做主的人给了就行,没想到这次那魏王妃又给了一份。
这里面的意思可就多了,可能这位未来的魏王妃是怕家里给的少,又或是和家里没那么和,所以才会不放心,单独给一份。
看看数额,长阳侯那份看似塞在荷包里,很体面,但只有五十两,而魏王妃给的那份却有两百两,再结合这长阳侯和这未来魏王妃的关系,以及以前听说来的长阳侯府那些官司,赵全似乎明白了什么。
马宝还在好奇为何给了两份,说长阳侯真抠,感叹未来的魏王妃好大方,赵全却笑而不语,这小子想要修炼出师,还早着呢。
另一边,无双正打算离开,被郿老夫人叫住了。
“三丫头,这回可是出息了。”
老夫人穿一身诰命冠服,本该是服帖的衣裳,因为病了一场,空了许多。以前的郿老夫人不是这样,那会儿她圆脸微胖,不发怒的时候看着也有几分慈眉善目,可这一场病让她整个人急剧消瘦,脸颊下陷了,眼皮也塌了,此时满脸冷笑,刻薄之意扑面而来。
“祖母谬赞了,孙女能有此殊荣,也多亏祖母多年来的悉心教导。”从表面上看,这句话没什么错,无双的态度也恭恭敬敬,可那是没结合郿老夫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来看,一旦结合,就会得出这是在反讽示威。
老夫人被气得嘴唇抖动,却终究按捺下来,只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曹氏见婆婆没有发作,庆幸不已,正想跟着后面走,被回来的郿宗叫住了。
郿宗面上带笑,难得神清气爽,“对了,方才忘了问你,你给那荷包塞了多少银子。”
曹氏踟躇道“五十两。”
她也知道好像是少了些,但这又不是她家的事,是三丫头,曹氏恨不得把这婚事夺了,更不用说替人出银子打点要体面了。这么想想,她底气也足了,脸上那点心虚之意也没了。
郿宗指着她,手指抖了半天,最终说了一句“目光短浅”
他已经懒得再跟曹氏争辩这些,夫妻多年,他太了解她的性格,说不通讲不理,他拂袖就要去,哪知曹氏反倒不依他,拉着他衣袖跟他吵了起来。
郿无暇听到身后的争吵声,已经懒得再去管了,就当做没听见,面无表情地步出这座院子。
另一边,郿娥悄声对无双道“你到底还没出嫁,也别就直接跟她翻脸。”
这个她,指的是郿老夫人。
无双有点无奈“我没想跟她翻脸,可是我说什么,现在估计在她耳里都是挑衅。”
郿娥也清楚老夫人的性格,十分无奈。边上的郿嫦道“你小心点,她若是发怒还好,若是不发怒”
不用郿嫦说,无双当然明白其中的厉害性,老夫人发怒才是正常,要是把怒气憋起来,就要提防她又要动用什么手段了。这可是把郿无暇教出来的人,而且她比郿无暇更疯。
郿无暇多少还有些顾忌,而老夫人没有。
“我知道,谢谢二姐提醒。”
“那你快回去吧,估计这两日你那儿不会消停。”
郿嫦指的是三房,之前三房的两个姑娘就有结交无双之意,只是动作没郿嫦和郿娥快,这一遭赐婚圣旨下来,以三房两口子的性格,自然会来烧热灶。
无双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三人这才分了开。
回去后,面对的是满院子的笑脸,贺喜声连连。
无双也没吝啬,让梅芳拿了银子出来,每人都赏了半个月月钱,这次贺喜声多了几分真心实意,都在说三姑娘大方仁义。
与此同时,赵全也回到宫里,先去了太和帝那复命。
其实想想也知道,能被派出来赐婚的太监想必地位也不低,虽比不上太和帝身边的大太监冯喜,也大小是个心腹。
赵全把去了长阳侯府后所见所闻,大致跟太和帝说了一遍,又掏出那两笔赏银。
赵全能看明白的,太和帝自然也明白。他想了想道“挑两个教习嬷嬷和几个宫女,送去给魏王妃。罢,不从宫里挑,让魏王自己选人,以宫里的名义送过去,也免得他还要来说。”
后面这一句,声音轻又带了点埋怨,颇有几分儿子娶了媳妇忘了爹的意思。赵全就算听出了这点意思,也不敢显露分毫,只敢放在心里细细揣摩。
等出去后,见孙贵妃还跪在殿门外的台阶下,赵全往旁边避了避,去了侧面廊庑找人说话。
“怎么还跪着”
应他的太监也是个头儿,都是人精。
“这可不是跪给咱陛下看的,是给别人看的,给慈宁宫看的,估计太后那儿也很头疼。”
赵全笑了笑,“白得一个郡主当媳妇儿,那有什么不好”
“也是,若是换做咱,能白得个郡主当媳妇,别说跪半天,跪一辈子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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