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镜醒的时候,看见这位宁先生正在作画。
执笔的手修长干净、下滑的衣袖露出一截瘦削却有力的手腕、其上凸起的骨节分明。
平心而论,这场景实在赏心悦目。
人在作画,但作画之人本身都是一副可以入画的景。
但是,更引人注目、也是顾镜更先关注到的,却是对方的神情。
干净的、专注的。
像是所有的心力都放在眼前的画作上其余世间种种纷扰,皆不萦于心。
顾镜不是没见过这样“纯粹”的人。
但是这种特质却不该出现在这位宁先生身上。
就如同当年教他琴艺的先生评价于他,他虽“擅于琴”、“长于琴”,甚至以他的天赋稍下苦功、就可以做到“工于技巧、世无其右”,但他永远不会“爱琴”因为他永远也做不到那样“纯粹”
顾镜尊敬那位被称作“琴痴”的先生,却对对方的遗憾不以为意。
不过是个人所求不同罢了,他对像那位先生一样“名琴妙音相伴、便余生了无憾事”的日子也并无兴趣。
但是顾镜却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他却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了同一种近乎相同的特质。
本该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人身上的特质。
那一瞬间,顾镜几乎要以为自己之前的种种猜测都是玷污了。
这或许真的是一位竹一样傲霜而立、雪压不折的君子。
但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干净纯粹
谢靖洋可是一头载进去、拔都拔不出来。
想到自己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连睡觉都快没工夫了,顾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某个人都气急败坏成那模样,在这边却重话都不敢说一句。
转过头来去找他的麻烦。
想到这儿,顾镜眼神发冷。
还真当他是好拿捏的不成
这时候,顾镜嘴角反而往上掠了掠
既然那块木头空守着却不出手,那就不怪他抢先一步了。
偏巧、他对这位宁先生,实在感兴趣的很。
宁可枝眼见者顾镜坐起身来,却也不下榻,就那么半撑着抬头往他这边看。
睡得有些散乱的头发披洒下来,黑压压地在肩头披开,又散落在浅色的床榻上。
宁可枝
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干,不该露的地方什么都没露、浑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但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充满着成人深夜节目的气场。
宁可枝恍惚间就能从他的行为里看出点隐晦的邀请,翻译过来大概就是“约吗”。
宁可枝
宁可枝
他脏了他不干净了
他竟然这么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看的还是主角受
这是主角受能干出来的事吗显然不可能
所以肯定是他的问题
宁可枝在心底超大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反省起了自己肮脏龌龊被黄色废料糊了的脑子。
他对系统统,帮忙放个大悲咒吧啊不对、这个是不是超度的算了、随便选个什么佛经吧,能平心静气的那种。
在宿主近乎迫切的请求中,系统答应了帮忙。
于是,在脑内循环的古朴厚重诵经声的bg中,宁可枝看什么都带着“佛光普照”的滤镜加成,这下子总算能打起精神来和顾镜进行正常水平的对话。
就算对面舔了舔上唇、满是暧昧不明的“那日一别、之后便以数日,日夜思君却不得相见可枝这么狠的心,镜也只好亲自登门”,宁可枝也能心态平稳地从中提取出核心意思。
顾镜这是嫌他太磨叽了。
宁可枝“”
其实也没有那么“平稳”。
说实话,还是有点慌的。
对不起,大佬
耽误您时间了
不过顾镜既然都这么说了,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没露馅儿。
宁可枝暗地里舒口气。
那他还可以再接着装一波。
虽然、但是
宁可枝还在努力挣扎着试图让对话显得正常一点按照顾镜这个说话调调,他总觉得自己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上次的事”
宁可枝刚刚试图把话题扯回正轨,顾镜却抬手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宁可枝
电影看多了的后果就是他现在第一反应是隔墙有耳,连忙让系统检查了一圈,结果什么都没有。
宁可枝这下子真的迷惑了。
不过在顾镜面前他经常迷惑,他都已经习惯了。 心酸jg
宁可枝强绷着所谓“大佬气场”,没让自己问出声毕竟一惊一乍的,这实在太不“大佬”了他就那么面带微笑的和顾镜开始了谁先眨眼的比赛。
系统
难不成这就很“大佬”了吗
小学生吗
不、幼儿园最多。
最后,宁可枝凭借着微弱的优势胜出一筹,是顾镜先绷不住脸上的表情、移开了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宁可枝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再看过来的目光充满了幽怨。
“明明这样的良辰,可枝却总愿意提那些煞风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