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母情浅非一日之寒,这么多年,独自一人在外,除了一个卓姓之外,他已像是无根的人,家庭观念亦是淡薄的,唯一的牵连便是老爷子。
他承认自己以前是一个极度自我的人,是因为舒听澜,他才把自己打碎了重新塑造,慢慢学会放开自己,学会如何爱别人,如何与人相处。所以在这之前,他对待父母更多的是一份敷衍,并不走心,亦不诚恳,只是因为姓卓,去做姓卓的人需要的应酬。
此时,为了听澜,他愿意对父母也诚恳一些。
“妈,听澜是一个非常单纯,非常善良的人,我不求你喜欢她,但求你不要伤害她好吗”
“我没有伤害她啊,是你们先把我想成了假想敌,我不管做什么你们都觉得我是抱着目的的。”程知敏想,她截止目前为止,并没有做任何伤害舒听澜的事。
“好,妈,那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程知敏依旧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妈,你想听听我的真心话吗”
“你说。”
“小时候,你和爸都在外省,我独自陪爷爷在京,但那时候是爷爷公务最忙的时候,我很少能见到他,即便晚上回来,也是一堆人跟着前呼后拥的,很难有相处的时间,我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保姆生活,但那时候好在身边有不少朋友,还不算孤单。后来,你们把我带到栖宁,我很不适应,我听不懂栖宁话,也吃不惯栖宁的食物,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以及同学都不在身边,你和爸也很少在家,我就像忽然被扔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孤独也无助。就是在那时候认识听澜的,最初可能是因为她在台上弹的那首天空之城,所以对她一见钟情。但后来,她成了我在栖宁时唯一的光,只有每天偷偷追随着她,我才能支撑下去。”
他语调很稳,就是平淡叙述一段往事,但个中滋味,他相信他母亲能听出来。
“妈,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让你要接受听澜,只是想告诉你,她对我的重要性。她是我的药,疗愈我所有的不开心与所有的遗憾,只有跟她在一起,我才觉得人生圆满。”
程知敏从来没有听卓禹安说过自己的心事,他如此诚恳,她亦是感动的。
“禹安,妈妈不是老古董,也不是真的那么固执。我跟你爷爷的想法是一样的,知道拦不住你的,所以并不要求门当户对,当然,如果能门当户对最好不过。爸妈还有爷爷只求一个,对方家境不要太复杂,不要拖累我们卓家,仅此一个要求而已。”
卓禹安坦诚,她亦是坦诚,把自己的底线亮牌给他看。
卓禹安便沉默了,他知道卓家的底线,也知道,并不是外人以为的门当户对的问题,而是听澜的家世背景,是她父亲的死,才是真正的迈不过去的深渊。这次他母亲派人去栖宁查的所有的细节,都被他拦截,此时安静地存在他的邮箱里,如果可以,他会守着一辈子不公之于众,也是这时,才明白他们领了结婚证之后,听澜的母亲为何执意想让听澜断绝与原生家庭的关系,为何冷漠又固执地住在精神病医院不与她们来往,她母亲也是想保护她。
“禹安,你是成年男子了,也有正常需求,想谈个恋爱,妈妈当然不会反对的。你要是真对女孩都不感兴趣,妈妈反而要担心了。”程知敏再次强调,只是谈恋爱,她允许谈恋爱,但如果到了结婚这一步,是必须经过她或者经过卓家同意的,这是不可变的原则。
“妈,你答应我,无论遇到任何情况,都可以来找我解决,但不能去找听澜,不能伤害她,能答应我吗”
“禹安,没有哪个妈妈不希望子女好。不管妈妈做了什么,初心都是为了你。”
母子从来没有推心置腹地聊过这样的问题,此时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只是卓禹安在送母亲回家之后,心情更加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