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黎明上,红衣少女在林子的雾气里演练着星轨定真步虽说无法一直成功,可是却能够做到三四次里成功一次,这已经很恐怖了。
相比得了妖丹、资质悟性大涨的六子,这一点尤为清晰。
六子看剑者,诡道也看了那么多天,连剑都拔不出来。
不说六子,再说那许许多多的江山豪杰,痴如白云城主这般的存在也不过是修行的九品武技。
再看龙下学宫,学八品者都寥寥无几。
而安雪,却在极短时间内,入门了星轨定真步和剑者,诡道也。
但是,白渊总觉得她并不是因为资质而学会,而是因为他。
是不是
他核心的力量,安雪就能学会
他不曾深入了解的,安雪就学不会
这意味着什么
又和死亡边界有什么关系
白渊稍稍摇头,把胡思乱想的杂念抛开,这种时候可不是让念头信马由缰,到处乱想的时候,他必须证明后,才能做出判断。
红衣的小郡主雀跃着跳到白渊身边,道“师父师父我练的好不好”
白渊淡淡道“一般。”
小郡主粉颊带笑“弟子觉得这些功法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弟子应该学不会才是,是不是师父你偷偷给我用了什么秘法”
说完,她瞪大眼看着这活了一千七百年的老前辈。
她的面容虽有变化,可是眼神却还是她。
她自己的资质自己最清楚,六星功法就是她的极限了,而师父现在传授她的功法已经高到一种她无法想象的层次了,按理说,她绝不该练会才是,可是她偏偏却会了。
那这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师父对她做了什么。
白渊淡淡道“你很高兴”
小郡主猛点头,当然高兴,能入门这样的功法,她简直高兴的不得了。
白渊淡淡道“你知道这些功法,为师花了多久达到圆满么”
小郡主杏眼翻了翻,开动脑子想了想,红唇嚅动了两下,想说答案,但还是没傻乎乎地说,而是道“师父您老人家自是绝世妖孽,弟子哪儿能比呀。”
白渊道“猜一个吧。”
小郡主道“三个月,师父应该花费了三个月达到圆满吧”
她自认为说了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她虽说勉强入门,但距离圆满还有十万八千里,她心里预估着能在十年内学成就很厉害了,而她把这个时间缩短了几十倍,想来这足够妖孽了。
“三个月”白渊蹙眉,然后淡淡道,“为师只用了几个时辰罢了。”
说完,他起身,拂袖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小郡主。
而声音从远处飘来
“你这么笨,有什么值得高兴”
小郡主
她很快追了上去,“不是呀,师父,这些功法真的很厉害,弟子如果能够十年内学成,都开心死了。”
“师父,师父你还没吃早饭呢”
“师父”
红衣少女追着喊着。
白渊这才发现自己确实还没吃早饭,于是云淡风轻地绕了一圈儿,又折返了原地,和小郡主一起开动,把那石板儿上烤着的鱼肉兽蛋一扫而空。
吃完,他又操纵剑舟,开启了“凶无忌导航模式”,继续北上。
小郡主抓着他。
他则是继续感悟,以及思索两件事。
第一件事根据计划,明天他要和剑圣互通下位置,这不算什么,等到找到一个落脚点了,开启一下“双鱼玉佩”就是了。
第二件事就在昨晚的会议里,他的思路好像一下子被打开了,在近距离接触了那些咒念一念后,他发现原本高高在上、恐怖神秘的咒念好像也没什么可怕了。
他自然不可能放松警惕,毕竟那些咒念的势力有不少能够彻底吊打他,而若是算见闻和知识,一万个他加起来也比不上人家一丁点儿。
只不过,他发现了一点可以操作的有趣的事。
因为他想到了在蓝星上曾经看过的一部名为封神榜的书。
在封神榜的世界里,各方大能最初都是不亲自出手,而是将宝物借给下面的人,从而达到暗中操纵局势的目的。
现在这局势,虽说不是封神榜,但却也有类似之处。
那就是,异族和人族的四品都不到明面上去,而是在背后暗暗搞事。
这种时候,采用“外借法器”的策略,可能会起到相当好的作用。
毕竟“法器”虽说联系于灵巢之上,但又没写名字,谁知道“法器”是谁的。
凡人就算拿着“法器”去击杀了别人,也可以说这“法器”是那凡人机缘巧合得到的。
这就很好。
从安全角度而言,“法器”是联系于个体的灵巢之上的,别人即便抢走了也用不了,而“法器”主人还能通过种种手段探知“法器”的位置,所以“抢夺有主的法器”意义并不大。
但不知为何,似乎此时没有人如此操作,可能是还没有被打开思路。
白渊决定帮他们打开这个思路。
原因很简单
他想收获一波法器,然后全部投到奇观之井中去。
一入奇观之井,这些法器就都没了,即便和灵巢有联系也没用了。
这般操作,说不定可以产生第二个文明奇观呢
文明奇观是好东西,一个巫尸地宫就让白渊尝到了甜头,他早就想再多做一些奇观了,苦于没有祭品,现在思路打开了。
祭品,也就来了。
但是,却还差一个契机。
傍晚。
白渊气运储蓄从34点达到了44点。
这里明显已经到了南北之战交锋的边陲之地了。
白天的时候,他在御剑飞过一座小镇子的时候,放开神识稍作倾听,就明白了这里是白鹿城西的雪溪镇。
他稍稍逛了一圈儿后,就带着小郡主落在了雪溪镇以北的伏蟒山脉中。
伏蟒山脉,是北地的一处不小的山脉,再往西北方向,就可以抵达皇朝传说中的流放之地死亡城。
由此可见此处苦寒。
雪溪镇伤的风景也和之前完全不同,愁云惨淡,一片凄凉。
虽是十月中旬,这靠北的地儿已经开始飘雪了。
一片一片的落在大地上,覆得满目苍白,这景致登高而看虽是浩瀚壮观,但对当地百姓而言却是雪上加霜。
本就被蝗虫野兽践踏的谷物才收了一半儿,就又被这风霜雨雪给毁了不少。
镇上的青壮被征兵去远方打仗了,远处的流寇四处作案,镇中能够抵挡的流寇的只有些扛着锄头的老弱病残。
此情此景,实是让人不忍去看。
当晚。
一支南来的、约莫五千人的皇朝军队本着某个战略目的,从小路奇袭,直抄而上,入了这雪溪镇。
皇朝士兵见了雪溪镇中镇民的惨状,也灭了抢粮的心。
为首的年轻将军派人去告知了镇上的镇长,让他们不要离镇,而皇朝士兵只会驻扎在镇子西边,绝不会入镇扰民。
这在战时已是难能可贵。
要知道,士兵们都是把脑袋揣在裤腰带上的,紧张之下自然需要发泄,入了这种镇子,放任士兵去抢夺食物、去掳掠女人也不罕见。
毕竟若是“连能不能活着”都不确定的情况下,还管什么道德
所以,这样的告知,让镇中居民已很是感激。
可他们感激之余,却又有些惶恐,生怕这些军队出尔反尔。
半夜时分。
一支约莫七十多人的流寇从东边入侵了雪溪镇,这些流寇中不乏练家子,在缺乏青壮镇守的小镇里,这样的流寇简直致命。
若是往常,必定又要死上一些人才能阻拦,而其中又必然又有些人会被杀,有些食物会被抢,有些年轻女人会被掳走。
但,皇朝军队却及时反应,分出骑兵,直冲入镇,然后在纷纷扬扬的小雪里,从西而东,贯穿而入,踏铁蹄,挥寒刃,将那些流寇全部斩杀,继而又默默退去。
小镇上的人在看到皇朝军队入镇时,本是吓得心都寒了,可在事情落定后,才明白这些打破约定、冲入镇中的士兵只是为了走最近的距离、用最快的速度去斩杀另一边的流寇。
信任,就这么培养起来了。
午夜时分。
寒烟飘晃。
镇上不少人凑在一起,寻了些积存的肉,加了胡椒煮了肉汤,然后为皇朝军队送去,以示感激。
那年轻将军则是让骑兵和镇民一起喝肉汤,期间做派,很是正气。
百姓们纷纷叹气,而一些知道“内情”的人则是低声腹诽,说着“这是不该打的仗,是皇帝猜忌镇北王,所以才发动的战争”,还有些死了丈夫和孩子的女人破口大骂,喊着“昏君”之类的话。
年轻将军默然无言,在军队喝完热汤后,则是让人护送镇民们回去,然后继续安营扎寨,以待军机。
黎明时分。
天色虽明,飞雪未霁。
驻守在镇东的骑兵忽然遭遇了妖兽袭击。
年轻将军精通兵道,立刻集阵,显出十余丈的兵道巨人。
兵道巨人手持长枪,在妖兽中厮杀。
可妖兽,却是受人指挥的,它们并不是一股脑儿地往上冲,而是分批冲刺,以进行消耗。
兵道巨人虽然强大,但却和修士一般,都经不起消耗。
年轻将军只能撤去兵道巨人,以士兵个体的力量来对战妖兽。
期间,妖兽方一个穿着黑甲的巨汉徒步狂冲而出,试图斩杀这年轻将军,但这年轻将军显然也不凡,竟然堪堪挡住了。
双方厮杀之后,又各自撤回。
那黑甲巨汉带着妖兽在外围虎视眈眈。
年轻将军则收拢残军,搭建防御工事,小心应敌。
军营之中,一片惨淡。
年轻将军姓石,名翼,算是皇朝的南方军。
石家隶属于华家,而石翼自然也是跟着老将军华孤鸿来前线的。
随着战争的胶着,皇朝不仅从各地调动军队,还从南方调动军队。
这是因为南朝还算平稳,但东西两边的军马却动不得。
此时
已是午间。
石翼裹着银甲,领了一支状态还算良好的轻骑飞冲而出,将外面的尸体一一抢回,然后安排火葬。
待火葬结束,他会将这些骨灰入坛,小心存放。
火焰,在雪里昂昂着浓烟。
曾经的同僚,在浓烟里,面容逐渐模糊。
石翼凝视着这火葬,扬声道“我石翼发誓我们会赢得这场战斗,然后我会带着你们回家我会让你们的家人知道,你们都是深入敌后,最勇敢的战士”
士兵们都沉默着,他们知道这年轻将军所说的“带你们回家”未必是活着回去,而是将骨灰带回去。
可即便知道这一点,他们的心灵也已经有了慰藉。
回家
安葬于家乡的土地,已是最大的奢求和心安。
火葬到末,火光映照在每个士兵的脸上。
有副将提醒道“将军,黎明时候的袭击有些古怪”
他的话还未落下,石翼就大笑道“有什么古怪的不过是镇北王通敌,请来的妖人罢了。
这些妖人能够驱驭妖兽,定是戎朝战神国的妖孽了。
你们先好生休息,今晚还有大战。
届时,我会尽力寻找到那妖人,只要将其斩杀,就可破阵”
副将叹息道“今天厮杀时,那妖人也是待我兵道力量耗尽后,才出现的
可若是不用兵道,又无法撑过最初的妖兽袭击。
用了兵道,那妖人出现后将军怕是难以独自将其斩杀。”
石翼沉默不言,脸庞显出坚毅之色,继而沉声道“无妨,我定将其斩杀”
虽然如此说着,但他自己却也有些不自信,因为那黑甲妖人的力量只比他强,不比他弱。黑甲妖人之所以出现,也是为了将他斩杀,以尽快终结这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