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闪烁,安静地照耀在星平野上,长草上泛点光泽。
远处的飞瀑虽然带来响声,却反倒是衬的四周越发幽静和安宁。
诸多铁甲禁军在星平野入口驻营,却又分出五千进入了旷野内,在远离皇家权贵们营帐的地方默默值守,只待明日一早便返回皇都。
明月东起,浑圆无暇,逐渐升腾到了中天。
夜色已深,而营帐中的篝火也一一熄灭,嘈杂的声音也逐渐平息。
白渊躺在帐篷里,出声地看着粗布的布顶儿,皱着眉。
“昨晚那事儿没后续了”
“那群人埋伏,总不会就一个人吧”
“我躲来躲去,以为冲突会在白天爆发,没想到已经拖到现在了。”
“反正还有曹沁在,曹沁总归会寻了机会向华孤鸿汇报的吧”
“但是皇家这边的阵容可是强大的很,皇帝,华孤鸿,还有皇帝那随身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都是极度的深不可测,再加上表面明处的五千精兵,暗处的两厂暗探,对方即便想刺杀,又如何做到”
白渊辗转反侧,左右寻思着,总觉着对方是飞蛾扑火即便换做他,来这种地方,也会被秒杀吧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真出了事,他肯定跑。
如果可能的话,他会暗中保护一下华妃,这个便宜娘亲可是真的不容易。
至于华孤鸿,一个身经百战的伪六品强者,还要他带
这般想着,他也睡不着,不时感受着帐篷外的动静。
半夜
忽地,一道身形窸窸窣窣地往他帐篷里钻。
白渊瞳孔骤然收缩,帐篷里黑糊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在他采取行动前适时地传来。
“是我。”
这是小郡主的声音。
很快,穿着猎衣的小郡主爬入了帐篷。
白渊感到身侧陷了陷,显然小郡主躺在他身侧,他往边上挪了挪,也不趁机占便宜。
再接着,小郡主翻了个身,侧对向他,压低的声音贴着他耳边传来
“今晚,组织做了安排,顶多再过半炷香时间,就会出事。
现在你假意和我外出私会,实则是靠近马匹的位置,一旦出事,我们立刻策马逃跑,到时候马匹四散,一片大乱,没人会注意我们。”
黑暗里,白渊神色稍稍动了动。
这个时候他需要演出的是一个江南卢家小仆人的样子,而不是六皇子。
所以,他吓得急忙起身,然后哆哆嗦嗦地穿起衣裤来。
穿好后,他又忽地似想起了什么,轻声问道“我看皇家这边的人都好强,外面还有军队,组织有信心吗”
小郡主压低声音道“别管这么多。”
白渊道“不是我是担心如果组织不能造成大的动静,我们又逃跑了,会出追责,现在我和你都在一条船上,我也担心嘛。”
小郡主想了想道“你放心吧,动静很大这边会死不少人。”
白渊是颇有些好奇,他犹豫了下道“能不能带华妃走我们在外私会,假装被华妃看到按照她的性格一定会来偷听。到时候出了事,她也能骑马逃跑。”
小郡主愣了愣,道“没想到你还重情重义但是你要弄清楚一点,华妃疼的人不是你,而是真正的六皇子。
而且,要不是她那么宠溺白渊,白渊也不至于如此的荒唐若白渊只是个普通的富家公子,那也就罢了。
但白渊是皇子,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荒唐
白渊的死,华妃也要负责”
旋即,她话音顿了下,道“算了,我没资格说她。”
帐篷里顿时安静下来。
小郡主又沉默了数秒,不知在想什么,忽道“那行吧我们假装被她看到,至于之后,则看她自己的反应了。
好歹,她也是白渊的亲娘若是死在这里,还真是便宜她了。
我定要她日后,慢慢地看到她所珍爱的一切被毁灭,看到她心爱疼着的儿子其实早就死了。”
白渊道“总之,就是答应救她,对么”
小郡主冷笑一声“你没听见我后面的话么”
说罢,她深吸一口气,面容瞬间更换,变得温柔。
“渊哥哥,长夜漫漫,雪儿有些睡不着哥哥能不能陪雪儿出去走走呢吹吹夜风,看看星辰,春日花开,开的越繁荣,就越会让人心生寂寞,但有哥哥在,雪儿就不会寂寞了”
高超的茶艺,让小郡主说出了恶心的话。
白渊瞬间代入六皇子角色,淡淡道“寂不寂寞,和身外之物没有关系也罢,我陪你外出盘膝入定,再敲一段木鱼给你听,你应该就能感到平静了。”
每日的诵经,再加大学时候的选修课,让白渊也说出了恶心的话。
“嗯只要是渊哥哥的,雪儿都喜欢。”
小郡主用泛嗲的声音继续卖茶。
两人说着说着,从帐篷里钻出,然后一路上,两人“斗”的旗鼓相当
而他们在一起,别人也不奇怪。
小郡主都搬到六皇子府中去住了,而六皇子如此荒唐,这样的两人在外散步,实在正常。
两人刻意地绕经华妃帐篷。
华妃本已熟睡,但在听到儿子的声音后,就如忽地接通电源,触电般惊醒,然后凑耳过去,小心倾听。
说实话,她心底对于自家儿子和镇北王的小女儿结合,还是有些不舒服
镇北王安禄可是不安定因素啊。
所以,她急忙悄悄摸摸地裹上避寒的斗篷,悄悄尾随了过去。
然后
她看到自家儿子停在一处稍稍远离营地的草地上,敲起了木鱼。
华妃
儿子居然还带了木鱼
春狩节带木鱼,和情人幽会敲木鱼,真不愧是渊儿
行事如此独特,敢为他人之不敢为;
心性如此坚韧,绝不会轻易动摇。
华妃虽然觉得儿子这么做有一丁点儿不妥,但她很快调整心态,从而感到了莫名的欣慰。
然后,她听到安雪的声音。
“渊哥哥,你敲的真好听,雪儿听你敲木鱼,都觉得心中平静了许多呢”
华妃点点头,没想到小郡主竟是渊儿的知心人,只可惜她为什么是镇北王家的女儿。
时间缓缓流逝
天穹的黑云,如一条条的轻纱遮过明月。
大地黯淡了许多。
旷野也越发安静。
远处的营地帐篷里也传来了不少细微的鼾声。
这是凌晨,本就是人该入梦的时间,就连周边值勤的铁甲禁军都有些瞌睡。
就在这时,
忽地,爆炸般的闷雷巨响从周边传来,四周的空间环境受到挤压,产生了某种诡异的波动。
刹那之后,这环境仿是改变了,而莫名的嗡鸣之声依然震动的人耳膜像是要被捅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