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彼岸花05(2 / 2)

杜筱宁脸上神情淡淡的,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凤眸此刻没有了笑意,澄明清亮,冷冷地扫过去,仿佛能洞悉人心。

杜筱宁“你不喜欢张先生,因为他令你想起你的兄长,你的侄女却常去私塾找他,有时还会跟他愉快聊天。你觉得即便他不是害死你侄女的真凶,也逃不开责任。”

任五放在身侧的手攥紧了又松开,他抿着唇,无声对峙。

展昭走到杜筱宁身旁。

他觉得每次三公子找人聊天,都能聊出点出人意料的事情来。看似简单的案件,总能牵扯出一大段的爱恨情仇。

三公子的体质,有点有趣。

展大人站在三公子的身旁,两人都是出类拔萃的好看,气质迥异,凑在一起却异样和谐。

他神情不见恼意,双手背负在后,声音随意得像是在唠嗑家常似的,“任五,你这样迁怒于人,不太好吧”

任五“”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的事情,他从来没想过要说出来,所以被人说出来之后,脑子是空白的。

杜筱宁看向金氏,问“有热茶吗”

金氏这时也不知道该要怎么办了,她听到杜筱宁这么说,急慌急忙地去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杜筱宁。

杜筱宁没接,跟她说“给你家官人。”

金氏又把茶水端去给任五,任五低着头,接过那杯水的时候,手都在哆嗦。

金氏见到丈夫这模样,顿时哭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官人,敏玲的事情,我们就告诉这两位官爷吧,啊”

任五再抬头的时候,眼眶是红的。

他看看杜筱宁,又看看展昭,欲言又止。

杜筱宁语气温和,“有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说,不如就从头开始慢慢说,我们有很多的时间可以陪你一起慢慢回想”

三公子出了名的好脾气,对待受害者家属时,更是有着无穷的耐心。人前明明该是个不学无术的绣花枕头,安安分分地当着纨绔公子哥,却又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些绣花枕头不该有的本领。

同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似乎分外让人放心不设防。

展大人对三公子的这个本事自叹弗如。

任五对兄长留下的侄女一直都很关心,也很疼她。任敏玲年幼的时候,小小的一只,就喜欢围着叔父转,梳着丫髻的小女孩无忧无虑,在门前的两棵银杏树下像只小粉蝶似的,

后来长嫂和长兄相继离世,任五夫妻就带着小侄女一起过日子,吃喝用度跟自己的子女一视同仁,有点闲钱的时候,甚至还会给小侄女买一些喜欢的饰品和零嘴。

他以为他们的日子会这样过下去,虽然平凡,偶有争执,但是一家人齐齐整整。

可是从去年他想帮任敏玲说亲的时候,任敏玲不愿意,她不会像父母也不会像叔父一样困在这小小的村庄,她是注定要飞出去的。

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黄金镯子,说那是她意中人送给她的,总有一天,她的意中人会三媒六聘,风风光光地到人家村娶她。

她等来等去,等到珠胎暗结,却没等到意中人上门提亲。

“她长大了,翅膀硬了,什么事情也不需要跟叔父婶婶说。张先生一直偷偷教她读书,我知道这事之后,曾去找张先生,希望他别耽误了这孩子。可张先生说他与这孩子投缘,敏玲有求于他,他不会拒绝。敏玲知道此事后与我大吵一架,说我若是逼她,她就去死。”

任五手里捧着金氏给他的那杯热茶,茶已经凉透了,那凉意似乎从他的手心传进了心里,凉得他嘴里心里都发苦。

“前些日子,她说她有身孕了,可孩子的父亲迟迟没有上门提亲。”

杜筱宁“你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任五摇头。

站在任五身旁的金氏哭着说“她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她每隔半个月就会到大佛寺去上香为父母祈福。出事之后,与我说她是在大佛寺认识那个男人的,每次去大佛寺,他们都会相见。可她有身孕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男人。”

金氏低声哭诉,声音断断续续的,“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生前命就不好,死后若是还不得清白,不是太可怜了吗”

古人最看重的,不过生前身后名。

一个小姑娘尚未嫁人,就有了身孕。对她来说是一辈子的污点,还会拖累兄弟姐妹的婚事。

“我们不知道张先生为什么要认罪,可敏玲有今天这样的下场,难道与他无关吗”

金氏抬头,通红的双眼看向杜筱宁。

杜筱宁面上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反问“难道你们不想找到把任姑娘害死的人吗”

生前身后名那么重要

连谁是罪魁祸首都不必去查,就为了留她一个清白的名声

杜筱宁的目光扫过,然后落在任五身上。

任五迎着她的目光,忽然就炸了,“人海茫茫,怎么找她人都没了,想问也无处可问张先生莫名其妙来找我,说不管他做什么,让我们夫妻别管。他说他与敏玲这孩子投缘,不管他做什么事情,都只会为敏玲好我能说什么呢我说张先生没有害死敏玲,你们就相信了然后你们就能找出是哪个狗崽子害死敏玲的吗”

任五的情绪很激动,他吼完之后,就抬手捂着脸。

眼泪从他的指缝流出来。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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