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月陇西站起身给月珩夹了一筷子菜,那不太鲜艳的红黄翠三色与旁边黑糊的颜色相对比,瞬间就成了美味佳肴,月珩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抬眸晲了月陇西一眼,哼声冷笑道,「你小子倒是挺护短。」
月陇西顺势也给郡主夹了一筷子,继而笑道,「孩儿这不是自小瞧着父亲便是如此对待母亲,耳濡目染的吗?」
好会说话啊月狗腿子。卿如是看向他,眸中隐有笑意。他三两句就将月珩一开始的气焰压了下去,不费吹灰之力地把话题引到「诚意」二字上,最后又避重就轻,绕回到品尝她做的菜上边。於月珩来看,整个引导过程毫无痕迹。
然则,天时地利为卿如是铺垫得妥妥的,人和这方面终究是差了些。
只见月珩毫不犹豫地将菜夹进嘴里,然后毫不冲疑地又吐了出来。时间仿佛静止了片刻,整整七个弹指,他都未发一言,没有一个动作,神情间满是一言难尽。
对於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月珩来说,这道菜给他的感觉过於另类。总结一下就是色香味样样都缺,很缺。
他拿筷的手微握紧,沉了口气,抬眼别有深意地看向卿如是,然后又看向月陇西。
郡主倒没觉得有他那般难以下咽,拿手绢掩唇轻拭唇角,轻声道,「如是第一次下厨,我觉得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难得了。总比某人敷衍了事的强,夫君觉得呢?」
月陇西舔着嘴角,嬉皮笑脸地。
「嗯。」在月陇西过於欠揍的神情映衬下,月珩到底还是给了卿如是的面子,肯定了她的心意。
「既然如此,那父亲可要多吃点。」月陇西说着又站起身给月珩夹了一大筷子,笑说道,「倘若吃不完,不就浪费了卿卿的一片孝心吗?」
月珩抬眸,动也不动地瞪着他,半晌才咬牙低叱道,「……你皮痒了是罢?」
「咳。」月陇西握拳抵住唇畔,低笑了声才坐回去。
卿如是唇角微抿出一个弧度。
「菜我是吃了,心我也领了,但这些总归都算不到你的头上。所以……」月珩盯着月陇西,冷声道,「你今晚接着给我跪祠堂,自己穿厚点,别指望着谁再来给你送衣服。」
卿如是微挑眉:这话的言外之意,岂不就是她可以不用跪了?
「多谢父亲免罚。」卿如是乖巧道。
月陇西故作怅惘,唇角却漾着笑,「那我就多谢父亲责罚了。」
若不是郡主眼疾手快地拦住了,月珩险些又要发作。这顿饭吃得不算愉快,但还挺热闹,总归没有卿如是想像中的沉闷。
膳毕后,月珩又要出府办事,月陇西也因着要去刑部不能久留,临着跨出府门时,他朝卿如是笑着眨了下左眼,随即转身而去。
那一眼里,净是得逞后的欣然与从容。他知道她很喜欢。
卿如是鼓了鼓脸,红着脸转回头往西阁走。皎皎就跟在她的身后与她闲聊,在快要回到院子时,瞧见了走廊那头有一道熟悉的倩影,皎皎一愣,下意识便笑着喊了出来,「诶!巧云?」
卿如是疑惑地抬眸看过去,果然是巧云。恰好巧云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堪堪与卿如是的视线衔接,一瞬的视线触碰,她又匆忙低下头躲闪,隔着走廊远远地给卿如是施了一礼,紧接着就迅速拐过走廊,往避开她们的方向跑了。
「嗯?」卿如是微蹙眉,稍一思忖后问,「她躲我做什么?……话说,怎么地这两日也不见她来给我梳妆了?」
皎皎挠了挠后脑勺,摇头称不知,「奴婢只晓得,她前几日被世子调到后院去洒扫了,说是让她不必再在前院伺候,但工钱可以照着前院的丫鬟标准拿。」
「月陇西调的?」卿如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他们俩不是认识,而且很熟的吗?后院的活哪有前院的好,为什么要把她调到后院去?……月陇西舍得啊?」
皎皎亦狐疑地偏头,反问道,「世子跟巧云认识吗?好像不认识罢……奴婢没听巧云说过啊。」
卿如是有些惶惑,继而不明所以地沉思起来。
不认识?是月陇西为了保护巧云,不让她私底下被旁人嫉妒,才没有把他们俩的关系告诉旁人吗?或是别的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