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用处?」卿如是摩挲着玉石,怪嫌弃地说,「挺难看的一块石头,你还在上面刻名字,不能换块好看点的刻吗?」
「……」日常被嫌弃,月陇西低头一笑,眉尾微扬,「我好看就可以了,不必讲究它。它的用处很多,以后就知道。你收好了,莫要弄丢。」
卿如是满不在意地收回荷包里,回味他方才的话,又心生担忧,「如果弄丢了的话,怎么办?」
说话间,两人已走至府门口,斜方长廊里走来一人,步履蹒跚,速度极慢。来者看见两人,微讶异片刻,两人自然也看清了他,神色各异。
月陇西来不及回答卿如是的话,先迎上去施礼唤了声,「长老。」
月世德微微点头,看向一旁默然看着别处并不打算与自己见礼的小辈卿如是,含着淡笑,语调无不讥讽她不识礼数,「小姑娘傲气得很呐。」
卿如是睨着他,「下午在书斋的时候,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不等月世德再自持身份说什么,月陇西挡在她身前,插话道,「长老是要出府?」
「……随意转转。」月世德的目光从卿如是的身上挪开,「陇西,今晚没什么事的话来我这里,我有事情交代你,是关於你提到的那个萧殷的。」
卿如是微凝神看他一眼,收眼后忍不住心中揣测着。这么快,月陇西就把萧殷介绍给了月氏长老这等人物?
「好。我先送卿姑娘出府。」月陇西与他告退,稍侧眸示意卿如是跟着他走。
待走出月世德的视线,卿如是正打算一吐为快骂上两句。
然则,她还没开口,身旁这位月氏子弟先她一步笑说道,「族中不曾出世又上了些年纪的人大多都虚伪得紧,没见过些世面,却总喜欢端着架子。你受罪了。」
卿如是:「???」这突如其来的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感是怎么回事?
他在说什么?身为月氏得意子弟,他竟然能跟自己说出这种话?
这话直接把卿如是说懵了,她没脱口的脏字尽数憋了回去。
不是,她怎么就忽然受罪了?
卿如是稀里糊涂地想了片刻,最后只能回道,「哦……还好。」
月陇西笑吟吟地侧眸去瞧她。她拧着眉头苦苦思索的模样,和当年别无二致。
年少初识情滋味,那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看着少女听自己讲解完月家宗亲关系后不明所以,只好咬着笔头苦苦思索的样子。
如今依旧,他依旧很喜欢。
卿如是是骑马来的,去时月陇西吩咐人给她牵马,让她乘着他的马车回去,免得天色黑了骑马危险。
到卿府时天黑得只剩下几点星子在漏光,门口的灯笼也点上了,映照着一个熟人的面庞。
他笔挺地站在那里,对门口的侍卫说着什么,并递去一张类似於名帖的东西。
卿如是走过来瞧了一眼,疑惑地「嗯」了一声。
果真是一张名帖。
萧殷听见她的声音时身子似乎僵硬了下,抬眸看向她,毕恭毕敬,低声唤,「卿姑娘安好。」
「小姐回来了?」侍卫笑道,「老爷夫人正等着您呢。」
卿如是「哦」了声,往府中走去,走了几步又转过来看向门口讷然看着她,等她说话的萧殷。
她挑眉问,「你来我府上做什么?」
萧殷淡笑了下,恭敬回道,「替国学府的诸位学士给卿大人送帖子,并讲解一二。明日卿大人须得住进国学府去了。有些事宜都写在帖子上的,需要事先熟悉。」
听完,卿如是恍然,又想起刚刚在国学府时月世德也提到了萧殷,不禁弯了弯唇角,却不像是发自内心的笑,她挑着眉头随口说了句,「萧殷,你爬得挺快啊。」
她无心之言,却因语调上扬,听着就像是讥讽。
萧殷愣住了,半晌没有说话。
卿如是示意侍卫放他进去,他就跟在卿如是的身后走着,保持适当的距离。
快要到正厅的时候,他忽然轻声问了句,「卿姑娘……现在是把萧殷当敌人来看了吗?」
「嗯?」卿如是在门口停下脚步,转过来看他。
但似乎,萧殷并不是要个答案,见卿如是驻足,他垂着眸,轻道,「我的心口,真的有条疤。不曾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