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嘴炮

此时说什么好听话补救都是虚的,没法子,卿如是只好故作自在地拂袖,轻描淡写道,「《野史》里说的,那边桥下五文钱卖一本。照渠楼的戏本子里也有唱他痴情不渝这一出的,一两银子,还包磕一下午瓜子儿。世子得空了,自己寻去罢。」

卿如是就不信他真会去买本《野史》回来磕自己祖宗的痴情往事。

许是她言语间轻视之意过於明显,月陇西有一瞬震惊,霎时眸底生光。片刻后眸中光彩又悄然熄灭,随之而来的是沉默。

他沉吟着,视线落在卿如是的身上,打量着她,和着她背后这座历经百年风雨的廊桥。

斟隐抱剑在旁,「原来昨日卿姑娘在照渠楼里,看的是这么一出俗戏。」

「难怪觉得有些眼熟。」月陇西的视线自廊桥回转至卿如是,「原是昨日应与我相看的那位卿府千金。我看过你的画像,画得倒是与你神似,不过那画上题字所形容的,反而不大像本尊。」

她这气色明摆着的生龙活虎,月陇西应是看出她昨日是借病爽约,却只字未提,留她颜面。别的不说,修养倒是不错。

未等卿如是开口,斟隐便朝月陇西拱手,三两句道破,「世子,她昨日分明是故意借病爽约,竟是在照渠楼里,边翘腿听戏边嗑瓜子呢,还出言不逊侮辱世子你,被属下撞个正着。」

两方正客套着,斟隐偏生横插一腿,挑得明明白白。

卿如是垂眸整理衣袖,轻蔑地低叱道,「胡说。」

听她语气不善,竟似要诬赖昨日所为,斟隐冷声轻哼,当即要辩喝,月陇西却抬手拦了他,随口问,「那么,卿姑娘昨日未至小楼,是因为……?」

「因为,我的确在照渠楼听戏。但他胡说,」她斩钉截铁,挑眉笑,「我没磕瓜子儿。我点的果盘里,压根就没有瓜子。」一副嘴炮胜过一筹的欠模样。

皎皎拉住她的衣袖,不忍直视地劝阻。「……姑娘,少说两句罢。你面前的可是世子啊。」

卿如是摆开她的手,「我还是二品左都御史家的千金呢,谁差谁了。」

「言之有理。」月陇西噙着惯常的淡笑,只那笑意并不达眼底,「斟隐,卿姑娘这是在教导你谨言慎行。这瓜子,磕了便是磕了,没磕便是没磕,不可因卿姑娘装病失约这一处小错,便颠倒黑白,将嗑瓜子的大罪滥加在卿姑娘身上。还不道歉。」

「……」卿如是听完,舒适中暗生出一抹诡异。面前这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高手。

斟隐是少年人,气性大,但好歹十分听主子的话,当即朝卿如是作揖,冷脸道,「卿姑娘海涵。」

卿如是抬眸瞥了他一眼,「我不是爱计较的人,既然你道了歉,既往不咎。」

她是给自己找台阶下,所谓「既往不咎」,自然指的是昨日她装病爽约的事。此刻不过是借机提点月陇西,望他也既往不咎。

月陇西听得懂,顺着台阶就下了,「我这侍卫生性愚钝冲动,卿姑娘不予计较再好不过。」

此番话后,卿如是不再与他纠缠,趁势告辞。且说家中约好晌午一同用膳,再不回去耽搁了时辰。

「卿姑娘请自便。」月陇西盯着她,沉吟着,视线又越至她身后。那里一名官兵正疾跑而来,像是有急事要禀。

卿如是转身时堪堪与官兵抆肩而过,听得官兵对月陇西禀道,「西爷,沈庭死了。」

听及此句,卿如是微怔,一旁皎皎吓得惊呼一声,随即转头看了眼那官兵,又胆怂地拉住卿如是的手腕,低声对她说,「姑娘,是我同你说的那个茶魁!」

卿如是刻意缓下脚步,走得慢了些。

不知月陇西问了句什么,只听官兵回道,「屍体是在郊外一座废旧的茶坊里找到的,那茶坊的门内外都上了锁,连个窗户也没有。一同被关在茶坊里的还有两人,一个是附近的村民,另一个是照渠楼的小厮。」

后面两人的对话,饶是她走得再慢,也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