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1 / 2)

长公主府的大门已经关了足足两月了, 漫长的夏日终于过去,秋天在不知不觉中来临。门前的石板路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落叶,也没见有小厮出门打扫, 京都城中对此议论纷纷。

“长公主这次擅自领兵剿匪, 怕是把皇上得罪惨了,都被关两个月了, 还没被放出来。”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皇上的惩罚早就结束了, 是长公主自己不愿意出门, 跟皇上较劲呢。”

“哦这是为何”

“还不是因为皇上给了前驸马翰林院的差事, 她觉得损了她的颜面, 所以才气得闭门不出。”

“咱这位长公主殿下可真是,喜欢人家驸马的时候, 就差把全副身家都给出去了,不喜欢了,就一顿打撵出来,还不准皇上给个差事, 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不是么,原先还以为她是多重情重义的女子,如今一看, 其实也不过如此。”

他们在议论的时候,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角落里,里面坐着的人将他们的话尽数听了进去。不一会儿, 一个小厮捧着热腾腾的油纸包上了马车, 车夫便驾着马车走了。

马车穿过闹市来到长公主府的后门, 等里头的人开了门后进去了。一直在马车里坐着的扶云拿起油纸包,怒气冲冲的往主院去了。

季听正躺在院中躺椅上晒太阳, 看到他后立刻坐起来“买回来了”

“嗯”扶云沉着脸将油纸包放在桌子上,纸包因此散开,露出里头一颗颗色泽诱人的炒栗子。

季听咽了下口水,自己捏了一个熟练的剥开,吃到嘴里后才满足的叹息一声“馋死我了。”

“殿下都这种时候了,您怎么还吃得下去”扶云怒问。

季听斜了他一眼“都说了让小厮去买就行,你非要跟着去,现在听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不高兴了吧”

“原来您也知道外头在说些乱七八糟的啊那您怎么就不解释呢分明是申屠川自己提的和离,怎么到最后您却成了负心人”扶云气哼哼。

季听叹了声气“即便我们去解释,也得有人信啊,当没听到多好,也省得总为此烦忧,等到日子久了,便不会再有人记得此事,老百姓的记性没你想的那么好。”

“那我们就吃了这个哑巴亏”扶云瞪眼,“他申屠川如今可是春风得意,听说入朝不过一月,便为皇上办成两件大事,如今皇上可是信他得紧。”

“那不是挺好”季听轻笑一声,“他本就有治国之才,往日留在咱们长公主府,才是委屈了他。”

“殿下”

“我不想再提他,”季听的神色淡了下来,眼眸平静的看向扶云,“既然已经和离,那我与他便不再有任何干系,你日后不管听了他什么消息,都不必再同我说,扶云,我希望你能将他当陌生人,不论他做什么,都同我们无关。”

扶云愣愣的看着她,好久之后眼圈微红“我就是觉得殿下委屈了。”

季听捏住他的脸“傻孩子,你想多了,我才不是最委屈的那个。”

扶云想问那谁是最委屈的,结果还未问出口,就听到季听道“我都要饿死了,赶紧给我剥栗子。”

“哦哦,好。”扶云忙应了一声,坐在季听腿边开始剥板栗。他原先剥得不怎么好,但这段时间殿下几乎每天都在馋糖炒栗子,他剥得多了,也就熟练了,两只手的拇指并在一起一捏,便能将外壳轻易的捏破,而不伤里头的栗肉。

季听就看着他剥,他剥一个她便吃一个,直到一斤板栗吃了大半,她才心满意足的停下来“好了,不要再剥了。”

“那剩下的就先收起来,若是晚上殿下想吃了,我再给殿下热一下。”扶云乖巧道。

季听点了点头,坐在躺椅上昏昏欲睡。扶云坐在旁边看着她,看着看着视线便不自觉的挪到了她的肚子上,看到那里依旧平坦,他不由得叹了声气。

“怎么了”季听闭着眼问。

扶云轻轻帮她摇晃躺椅“殿下,您如今也有四个月左右的身孕了,为何还不显怀可是因为补得不够”

“其实还是显了点的,只是我穿着衣裳,看着便不大明显。”季听含笑回答。

扶云点了点头“那您这些日子可有不适”

“保胎药一直吃着,又几乎没怎么动弹,所以身子没什么难受的,”季听知道他担心自己,便仔细的回答了,“大夫说最危险的便是前三个月,如今已经过去了,虽然比起寻常女子,我这一胎还是凶险,但已经比起两个月前的我好多了。”

“那、那应该能一直平平安安的吧”扶云小心的追问。

季听笑容不变“自然会平平安安。”

“您少唬我,若真有这么简单,您也不会一直卧床歇息了,”扶云嘟囔一句,半晌叹了声气,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牧哥哥也真是的,即便您先前一直没告知他有身孕的事,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吧,他都三日没来看您了。”

季听闻言,也是叹了声气。

身孕这件事,季听一直没同牧与之说过,一来怕他担心,二来怕他反对留下这个孩子,所以想着等到六个月左右时再说,却不成想前两日扶云说漏了嘴,不小心被他知道了。

他当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大夫叫过来了解了怀孕的凶险性后,便铁青着脸回别院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来看她。

季听知道,自己这次是真把人气狠了,否则也不会在她身子不好的情况下,还这么久的不来看她。

“殿下,要不我去说说他吧,这种时候还跟您怄气,真是太不懂事了。”扶云皱眉。

季听顿时乐了“你还敢去说他”

“不敢,但为了不让他影响殿下心情,我只能亲自出马了。”扶云绷着脸道。

季听放松的躺好“算了吧,你别去吵他,他这两日估计就想通了。”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季听反问。

扶云想了想,顿时笑了起来。

如季听所说,牧与之独自生了几日的闷气后,便绷着脸来了主院中。

“你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他冷着脸问。

季听微微颔首“是。”

“申屠川当真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牧与之眉头深皱。

季听沉默片刻“不是为他。”

“那是为谁”牧与之追问。

季听看向他“爹和娘生前,很想我和他能有个孩子。”

牧与之不说话了,许久之后叹了声气“可是留下这个孩子,你会很危险。”

“先前大夫说,孩子连三个月都留不住,可如今已经四个多月了,我不还是好好的,”季听浅笑一声,“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牧与之定定的看着她,许久之后缓缓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有一点你要提前知道,若是你和孩子有了什么问题,我会叫大夫保你。”

季听抿了抿唇,垂下眼眸道“放心,我对这小东西虽然也喜欢得紧,但心里也十分清楚,他没降生之前都不算一条人命。”

“殿下知道就好。”牧与之说完沉默许久,又突然问一句,“他会动了吗”

季听笑了“应该还不会。”

牧与之咳了一声别开脸“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说罢,他便直接离开了。

季听轻呼一口气,谨慎的躺好之后才闭上眼睛,不多会儿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扶云已经出现在屋里,看到她后忙凑过来“殿下你醒啦”

“贼眉鼠眼的,说吧,又有什么事”季听扬眉。

扶云嘿嘿一乐“哪有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您方才都同牧哥哥说什么了,为何他一从您这出去,就钻进书房开始看书了。”

“他看书有什么可稀奇的”季听不解。

扶云神秘兮兮“光是看书自是没什么稀奇的,可他一边看还一边摘抄字词,抄了满满一大页呢。”

季听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

扶云一脸莫名“您笑什么”

“你就别管他了。”估计是在为她肚子里这个取名呢。

日子一天一天过,从初秋走到了深秋,季听的肚子终于有了清晰的起伏,然而她一换上厚些的衣裳,那点起伏又被遮得严严实实。

这段时间她虽然一直猫在家里,但也听说了不少申屠川的事,她知道他深得皇上信任,办成了几件了不得的大事,又为百姓建桥修路,如今在民间的声望,已隐隐有超出当年申屠老丞相的趋势。

“申屠川又升官了,我就不明白了,为朝廷办事的人那么多,皇上为何偏偏只宠信他”虽然被殿下教训过了,可扶云一提到申屠川,还是忍不住郁闷。

牧与之扫了他一眼“申屠川父母双亡,家中无有权势的族亲,又同殿下闹掰了,算得上彻底的毫无背景,皇上多疑,自然只喜欢这样的人。”

“可是”扶云话没说完,褚宴便戳了他一下,他赶紧闭上了嘴。

不一会儿,季听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桌前,斜了扶云一眼问“方才远远就听到你说话了,为何我一过来,你反倒没音了”

“这不是说完了么。”扶云讪讪。

季听轻嗤一声“少来,你刚才说什么了”

“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跟牧哥哥聊了两句申屠川。”扶云小心开口。

季听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突然颤了一下,接着就僵住了。

扶云紧张的站了起来“殿下您怎么了我去叫太医”

“你给我回来。”季听表情微妙。

扶云只好站住,和褚宴一起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牧与之皱眉走到季听身侧“哪里不舒服”

季听深吸一口气,一脸神奇的看向扶云“你再说一遍,刚才聊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