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潮生手指点在桌案上,观察宿伦,不语。
宿伦道“属下一片衷心,苍天可鉴。那仙术除了山主,无人可解,山主不在,我怕这件事通过牤牛妖被天族知晓,趁乱攻打,这才以绝后患。”
伏珩皱起眉,不得不承认,有点道理,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晏潮生幽幽开口“那便困住即可,不必挖内丹。”
宿伦作恍然大悟状“属下竟忘了,还可如此。”
晏潮生支着下巴,轻声道“身为谋臣,这都想不到,拖下去杀了吧。”
伏珩来了精神,冷冷一笑。
宿伦哀怨地叹口气“别啊山主,内丹在这里,我还没吞,我还给他,要不了几日,他就生龙活虎了。”
宿伦说着,拿出牤牛妖内丹。
晏潮生拿着牤牛妖的内丹打量,冷冷道“你的目的不在内丹,而在引起人心惶恐,为何”
宿伦眼中笑意淡了。
晏潮生也不需要他答话“带出去,修建宫殿需要人手,我看宿伦就不错。”
伏珩领命走了。
宿伦被扣押着,无奈笑道“色令智昏,也不那么确切啊,不过心情确实不错,只让我修宫殿。”
伏珩还是听不懂他说什么,只能冷着脸监督。
琉双睡了一整日,睁开眼,看见殿内流苏,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醒了”
她转头,刚好看见进来的晏潮生,她现在对这张脸快有阴影了,下意识后退,靠紧了床头。
她有些羞愤,委屈不已地瞪他,咬牙“十五日”
他站住了脚步,低下头,一个认错的姿态。琉双却眼尖地看见,他的唇弯了弯。
她拿起一旁的枕头丢他,他站在原地没躲,任由她的枕头砸在头上。
“别生气。”晏潮生说,旋即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枚珠子,戴在她脖子上,本来想在她脸颊上亲一亲,她瞪着他。
他眼睛里盈满笑意,属于少年放肆的喜悦和亲昵,眼角眉梢都藏不住。
两人四目不经意对上,洞府中的一幕幕浮现上脑海,他难得竟然也有几分羞赧,低低咳了一声。
“还疼吗”他问。
被他这样看着,琉双也觉得脸颊发烫,害羞是会传染的,若她一早知道妖族是这样的打死也不会让他开始。如今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她低头看自己脖子上的珠子,转移话题“这是什么”
他说“一枚金珠,防御法器。妖宫最好的炼器师练出来的。”
琉双也算见过许多好的法器,可是脖子上的金珠,触手生暖,滂沱灵力,令人震撼。
晏潮生道“用我护心鳞做出来的金珠,纵然是上古魔神,也可抵挡其一击。”
琉双愣住“你的护心鳞”
他道“嗯。”
他握住她小手,放上自己心口的位置“妖族最坚固的鳞片。”
琉双当然知道护心鳞是什么,上古很多事情,她都听说过,上古妖王,就是把自己的护心鳞,留给凤凰公主与自己的女儿,结果那片护心鳞,到了一个凡人女子手上,引起无数动荡。
对于妖族来说,元丹是他们的半条命,护心鳞是另外半条命。
如今他的护心鳞,好不容易有机会被他炼成金珠,却送给了她。
她连忙摇摇头,想把它取下来“我不要这个,你自己戴着。”
晏潮生抱起她“你留着,我才放心。”
如今仙妖大战,几百年或许都不会结束,她在最安全的地方,他的心就永远安稳。护心鳞不是他的命,她才是。
他从来没敢想,她有一日能完整属于他。
她猝不及防被他抱起来,撑住他肩膀“晏潮生,你做什么。”
他眼睛里含着笑,说“带你去看嫁衣式样,我抱你去。”
他比她急切多了。
她忍不住笑,环住他脖子,轻轻道“春日还早呢。”
蚕娘却已经把嫁衣做好了,瑰丽的紫色,却因为耗时良久,被做得十分精巧,仙气四溢。
嫁衣实在太美了,比她前世穿过的,还要美上不少。
她垂眸,抱着嫁衣,突然问晏潮生“若我想穿白色的呢”
晏潮生嘱咐蚕娘“重新做。”
琉双说“等等,妖族嫁衣,不都是紫色吗”
他摸摸她的脸颊,怎么看怎么欢喜“都一样的,只要你认可,认可你心中的合灵仪式,认可我。”
琉双顿了顿,道“嗯。”
若她上辈子问他,是否也是这个答案他并非把紫色嫁衣留给宓楚,而是当时的小仙草,心中只认可红色嫁衣。
她触碰到越来越多被自己忽略的东西,也窥探到,晏潮生冷酷之下,埋藏的爱意。
琉双抱住嫁衣“不必重新做了,我很喜欢。”
她偏头看他,犯愁“嫁衣是小事,我爹爹那里,你可怎么办。”
他道“那我到时候就求一下境主大人,不求他留手,只求他留我一口气,好不好我皮糙肉厚不怕疼。”
这一刻,琉双相信,晏潮生彻底不恨空桑了。
他以为他得到了最好的珍宝,于是所有伤痛,在他看来,都不值一提。
哪会有人不怕疼
少年妖君真可爱啊,也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