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生意做砸了,当姐姐的又不肯救命,摊子多半支不下去。夫家奔着发财去的,夏天的时候就斥駡过她当时还威胁说要休妻,那会儿觉得生意不好是暂时的等天冷起来还有得赚才没闹得很大,现在眼瞅着是彻底完蛋,动静小不了。
程家兴是把心思用在妻女身上了,对村里不够关心,他回身一打听,就知道了。
「说是正在闹,还没个结果,她男人家觉得亏大了,索赔又不知道该找谁,刘家么妹肯定拿不出,他们就去找刘家人扯皮,说他们不会教人,女儿嫁出去全是祸害,前一个把我们搞得分了家,后一个让他们亏了血本。」
何娇杏摇摇头,摸着肚皮说:「这种事不是某一人的错,他们能跟刘家么妹一拍即合就没问题?前面就吃过亏了,没独门手艺怎么敢学人家做吃食买卖?程家兴你也做了几年生意,你就知道,东西好的时候客人特别随和,也不嫌贵,只嫌你做得少了他排队也买不到。东西不够好你就知道客人有多难缠,人家花钱来过嘴瘾,那东西吃着没比自家生火做的好,他何必费这个钱?说是几文钱的小买卖,几文钱就不是钱了?」
是啊,刘家么妹手里没钱,真要是她一个人犯蠢,能亏成这样?
说到底她夫家也动了心,要不觉得镇上人真那么不挑,随便弄一弄就能拿去骗钱。要不就觉得哪怕搞砸了,刘枣花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见死不救,她平时牙尖嘴利是一回事,关键时刻总得伸出援手,要不姐妹情分就彻底断了。
他们总该是认爲搞砸了也有人兜底才敢拿出那笔钱去。
谁知道刘枣花真那么狠绝。
除非他爹娘今儿个就没饭吃要饿死了,那她是会伸手,妹子上门来哭一哭说夫家怪她说解决不好她就要被休了,刘枣花听着心里毫无波动甚至想笑。
心想我是拒绝过你的,你还敢做,那就是自信能挣钱呗?还求什么人?
……
何娇杏跟程家兴都不是蠢人,不像村里有些真情实感的同情起刘小妹的夫家,她俩都觉得这回事能搞糟就是臭鱼烂虾配一起折腾出来的,他们能不知道有风险吗?他们是扛着风险求发财,结果还是小看了刘枣花,她就是能见死不救。
「大嫂只要守住方子,即便有很多人学,她生意也不会差,好歹占个正宗。这道理她想得到,哪可能随随便便就教了,再说那方子又不是她自己个儿琢磨出来,还是问你讨的,跟你搭伙的买卖,更不可能教给别人。」
「是啊,就不知道这事能闹成啥样。」
程家兴给何娇杏拿了点吃的放在手边,说估摸是雷声大雨点小。
「有不少人都习惯把休妻挂在嘴边了,是威胁人的,真让他休下不去手,要是休了再娶个媳妇儿不花钱吗?后来的还不一定比她好。」
程家兴劝何娇杏吃,看她吃上了才说:「其实她夫家也没亏那么多,花出去的钱一多半在那头牛上,摊子只占一小半。他们心里该有数,就哪怕闹,刘家不会赔这个钱,他们更不可能休妻。主要还是想下媳妇儿的脸,趁这回把她驯服,只要她以后勤快又听话,几两银子也没白亏。」
村里有些跟着咋呼未必是真想帮刘家么妹说话,那都是嫌日子过得太清净了没意思,巴不得两家把矛盾搞大的。
程家兴刚才把麻辣烫事件说完,他丈母娘唐氏就牵着她闺女回来了。
「娘领她上哪儿去玩了?」
唐氏说去了河边:「今儿个是你爹出的船,这会儿看着收获还不大,我晚点再去一趟,逮两条鱼。」
「娘别老是去逮鱼,我都吃得不好意思了,说给钱吧您又不收。」
唐氏一摆手,不爱听这个:「要这么说东子那生意就该停了,那不明摆着是占你们便宜?你吃点鱼都不好意思,我们就好意思?」
何娇杏说不过她,就岔了的话,问她娘下河边跟爹说啥了?家里有啥事吗?
「家里啥事没有,你爹说前两天你伯娘去清水镇赶集,撞见你前头那二嫂,周氏她命还不错,听说得了个儿子,好生养大以后能有个依靠,哪怕这个男人岁数大点要走在她前头,有个儿子就不怕。」
话是冲何娇杏说的,程家兴也听着:「怀着的时候等不及回来显摆,生下来不吭声了,村里还真没听见动静。」
「上次回来没讨着好,她又不是铁打的脑袋,撞了墙还不知道疼。」
「知道疼就好,知道疼才知道踏实本分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