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来喜硬邦邦怼回去:「他不做买卖还能做啥?」
「那咋的没见着他?」
「你啥时候进县里去了?」
「我进县里干啥?我去镇上赶集,顺着那条街走了两趟没见他。」
程来喜就笑了:「你要能见着他才是撞了鬼,人又没在镇上,他嫌镇子小怕买卖不好做跑县里去了,要想看他你去县里瞅瞅。」
那人结结实实给惊着:「去县里了???他这一步跨得又够大的!程来喜你别光顾着喝茶,你多说点,他去做啥买卖?生意好不?」
「好像说是去卖烧饼,生意好不好我又没见着,我哪知道?你们不是个个都说好吃,想来还不赖吧。」
……
何止还不赖?
老程家的脆烧饼每一炉都是刚出来就被抢光光,那香味儿隔老远都能闻到,闻到就忍不住想买一个两个去尝鲜,尝过以后非但不过瘾,还想再来十个八个。生意开张之后,真就像预估的那样,铺子前头永远有人在排队,不排队你就买不到烧饼。
像揉面、搓酥、制皮、包馅儿这些活基本都是何娇杏在负责,进了烤箱就可以交给程家兴来,在前面站台的主要还是东子,他想学做买卖,最关键就是要学会怎么跟客人打交道,要能哄得人高高兴兴掏钱出来。要是别家铺子不可能把这个活随便交给个新入行的,做学徒都是从打杂开始。是程家兴说没所谓,自家东西好随便怎么招呼人都会掏钱,他还是很相信东子,前头米胖糖跟字糖卖得都挺不错的。
东子也没辜负他姐姐姐夫,他是学做事来的,每天清早天不亮第一个起床,下楼就开始爲开张做准备。黄氏一般比他稍晚一点,早中晚三顿饭是黄氏在做,冬菇主要也是她照管着。何娇杏清早会陪闺女一会儿,用过早饭她就开始揉面,还不忘记使唤程家兴提刀剁馅儿……在剁肉声与油酥香中烧饼买卖开张了。
程家铺子卖的烧饼个头小,一块还没有女人家手掌心大,就这么一块,却要卖到四文钱。店里的规矩是一口气花十文钱的话,可以买三块烧饼,这样会比较划算。即便这样,对程家来说利润还是相当大的。
虽然要用肥膘肉以及梅菜做馅,烧饼个头毕竟不大,程家兴用油纸包着称过,将近三十个烧饼才有一斤。三十个烧饼要一百文才能买到,一斤肉才能卖二十文钱。
然而排成长队抢着购买的却不觉得很贵,还说呢,一个肉包子不也要三文钱么?
不远处支摊卖包子的听到这话差点吐血。
那烧饼的用料能跟大肉包子比?
肉包子咬开实实在在有坨肉,吃两个就能管饱。那烧饼哢嚓哢嚓两口就没,吃着是带馅儿,咬开也没多少东西,就那分量啃十个八个未必能有饱意,这成本比肉包子要低得多,卖价还稍稍高出一綫,这不坑么?
最气人的是,这么实在的肉包子没多少人买,程记门口却热闹极了,听说有些个大户人家的小少爷特别爱吃,天天都让家仆出来排队,像这么还吃不够。不说大户,县里寻常人家也比镇上要富,三天两头花点小钱过个嘴瘾的也不少。
南边天气回暖乡下准备春耕春种的时候,县城里的人渐渐脱下臃肿的厚棉袄,他们穿上薄袄出门,吃茶听戏遛鸟,还有闻着香味儿排队买烧饼的。
进县做买卖的几个一天天脸都笑烂了,是比闲在乡下要累,可这些辛苦还回来一篓篓的钱。
相较於他们的快乐,香饴坊那头就心塞多了,香饴坊就是早先问程家兴买了字糖方子那家。
早就说了他们生意做得大,家里铺子多了一铺个新货捞钱是块,也有个弊端就是保密工作很难开展,就哪怕是签了卖身契的,也不是绝对可靠。具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清楚,另外一家叫如意斋的也在过年那阵推出了如意字糖,从这里开始,字糖就成了两家生意,哪怕还是挣钱,想到自家利润让别人分了去,东家能不难受?
他们还怀疑过程家兴,查了一遍,抽丝剥茧下来问题出在自己这头。
只能说生意大了,养的人多,隐患自然也多。
是自家的疏漏,这个亏就只能吃下,香饴坊跟如意斋勉强达成默契,两家一起守着方子,一起赚钱。这事程家兴本来还不知道,是当娘的出去买菜,路过如意斋看见摆出来卖的字糖。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瞧着是要比他们当初做那个精细,又去看招牌,也没看明白,问过路的这是哪家糕饼铺?人家告诉她叫如意斋。
还说县城里有两家很出名的点心铺子,东市这边是如意斋,西市那边叫香饴坊,两家各有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