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说她是从镇上药房出来的时候走在大街上偶然听人说起来的,好像是两个人在对话,一个让另一个到县里某某大夫那儿去瞧瞧,说那大夫最会治成亲多年不孕这个病,喝他几服药不孕母猪都能怀上别说人了。二弟妹想生娃想成心病了,听到一下就把耳朵竪起来,转身跟人打听了那大夫姓甚名谁家住哪儿,问他是不是有真本事?现在想想那两个恐怕就是骗子请来的托儿,看她接连进出药房医馆知道她死都想生儿等在那儿给她下套的。」
「那大夫据说姓华,是最近一年才从府城回来的,以前在府城那边的大药房坐诊。听说这个华大夫出身杏林世家,他家嫡支在京城那头很有名望,祖上出过好多太医,又说是神医华佗的后人。」
何娇杏真庆幸她没在吃瓜,不然瓜肯定掉了。
果然当骗子就得脸皮厚端得住外加能吹敢吹。
她想到要引二嫂上鈎得编一段辉煌的过去,真听到还是感觉太辉煌了一点。
华佗后人、杏林世家、祖上出过许多太医、不孕母猪都能分分钟治好……
「这么浮夸二嫂也信了??」
「她说本来不是很信,又怕万一真是神医错过了要后悔一辈子,就不怕辛苦去县里看了看,过去一看人大夫长得真跟画卷里的神仙一样,眉清目秀仙风道骨的,她去求诊,人家根本不搭理,咋看都不像赶着来骗钱的。当时二弟妹就有些相信了,后来又有个大肚婆让家里男人扶着去谢那大夫,二弟妹这才实实在在信他是神医,说了自己的故事,求了好久才感动人家,那神医意思意思跟她收了五两,喝死人不偿命的药就是那么来的。」
……
这个套路,比何娇杏预想的还要周全,这么一环扣一环的,二嫂被骗一点儿不冤。
她不是没有防备心,只不过骗子想得比她远。
黄氏听完都没话说了,也不好再说二媳妇蠢,只盼着两个儿子现在过去还来得及把钱讨回来。五两银子说多不多,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扔去打水漂的个小数目。
这回事却不像程家人预想的那么顺利,次日,程家兴的确赶着牛车回来了,跟他回来的是一身疲惫的程家贵,两人才进院子,没歇口气,周氏就冲上来。
「抓到那该死的骗子没有?钱呢?拿回来了?」
看程家贵的反应明显不是那么回事,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去晚了:「我们过去才知道前两天就有人吃出毛病去找他,那骗子当时找了说法敷衍过去,连夜跑了,后来又有人去讨说法,找不到人,上当的有不少人都闹到县衙里去,衙门问明白是咋回事以后找了画师来准备画像张榜拿人,又在衙门口贴上告示,让本县百姓别信这套,有病上正经的医馆药房。」
程家贵说了一堆,都是周氏不关心的,她只想知道衙门这么大手笔有没有把人逮住?那五两啥时才能讨回?
听到动静跟出来的刘氏帮她问了,问钱呢?
程家兴说的:「衙门通缉的犯人多了去,有些三五个月能逮住,也有十年八年不落网的。县太爷管一方百姓生计,能把心思全放在这上头?要我看,只要当时把人放跑了,哪怕以后能逮住他你也别想要什么钱。他骗去的钱要么藏了要么分了要么花用了,拿不出来,指望衙门赔你就想多了。这五两银子打水漂了,只能当个教训,以后别听是风就是雨,有啥事多跟家里人商量。」
程家兴着急回去看他媳妇儿,撂下话牵着牛走了,还没到家就发现坐在躺椅上晒太阳的杏儿,她脚边还有一群低着头啄啄啄的小鶏崽。
哦,不该说是小鶏崽,养了两个月,都成半大母鶏了。
四月里阳光灿烂,又不到晒人的时候,何娇杏偎在躺椅上,手搭着小肚皮舒服得差点睡着过去,她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睁开眼,就看到牵着牛回来的男人,顿时笑开。
何娇杏站起来,要往程家兴跟前扑,被他呵住。
「你坐好了,别跑别跳。」
何娇杏又老老实实坐回去,她晃了晃腿儿,问出去这趟顺利不?在县里遇上些什么事?骗子落网了吗?「对了你这一天吃的啥,赶着回来饿了吗?想喝粥吃饼还是面条?」
程家兴刚把牛拴好,喂了些草,回头就看见笑眯眯的媳妇儿。
出去一趟有点累人,夜里想着怀孕的媳妇儿也没睡好,本来挺疲惫了,看她这样又舒坦很多,程家兴说他在县里买了肉包子吃,问何娇杏咋样?这一天还舒坦?没啥事吧?
「我能吃能睡的好得很呢,你还没说骗子逮住了吗?」
程家兴坐过去,把媳妇儿抱自己怀里,歇了会儿说:「到县里才知道受骗的不是一两个,听他们说了被骗的经过我想着该是熟手,要逮着他恐怕不容易。」
「那五两要不回来了?」
「我劝过二哥了让他别抱多大希望。这还不是五两的事,她吃药吃出毛病,回头不还得治病,又不知道要搭进去多少。就说这种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强求不来。」
何娇杏任由他抱着,坐他腿上点点头说:「早听说老天爷爱作弄人,你想要的他总不给你,等你不想要了他自己送上门来……像前几年我娘着急得很,到处托人想给我说门好亲,总说不成,到去年费婆子自己找上门来,稀里糊涂成了咱俩的好事。提前个一年多谁能想到我会嫁到河对面大榕树村来跟你搭伙过日子?」
「是这个理,回来路上我也跟二哥说了,啥时候生,生儿生女都是天意,着什么急?嫂子也不是不能怀,她以前就怀过,只是没留住落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