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没吃,你端了一碗,这是啥啊?」
「是红豆腐。」
「啥玩意儿?」
「跟你说不明白,反正是配饭吃的,杏儿自己做的,让我端一碗尝尝。」
「她让你端你就端,她让你下地你去不去?」
程家兴放下装红豆腐的大海碗,又放下装满猪草的竹背篓,得意洋洋说:「她不像娘!才不会逼我下地!」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不穿衣不吃饭啊?」
「我上回就跟她说,我说我不爱干地里活。」
「那她咋回的?」
「她说随我。」
晴天霹雳啊,黄氏实实在在的懵了,过好一会儿才跟进屋问:「那不饿死你俩?你就带着婆娘跟儿子喝西北风去?」
「不啊,我能打野鶏野兔去卖钱。」
「那冬天呢?」
程家兴嘿嘿嘿的笑起来:「冬天啊,冬天我关上门抱媳妇儿睡觉。」
黄氏又想打他了:「不干活你吃个屁!你以爲过日子有这么轻巧?」
程家兴不想听她念叨,就要摸进灶屋去找吃的,还说这些事他成亲之后再跟杏儿商量,急个什么?「对了,我二哥呢?」
「还不是在田间地头。」
程家兴点点头。
黄氏问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看天要热起来了,想给杏儿编个草帽,二哥不是最会做草编活,让他教一教我。」
刚才黄氏还忍着没跟他动手,这会儿结结实实打了他好几下:「让你下地去你跟我装聋,上山下河倒是不怕费力,还要学编草帽?你咋不学学怎么犁田插秧?我打死你个没出息的!」
黄氏打他,程家兴就拿后背去顶着,等她过了瘾才回头说:「娘你前些天才说成了亲就不管我们,任由我们兄弟自己扑腾,咋的说了不算啊?」
「那我分给你一块田你种不种?」
「我不种,我都想好了,等杏儿进门我就多跑几趟小云岭,弄点钱来请个人帮我种。」
黄氏让他气得头晕,后来上了饭桌都没胃口,当天晚上她很早就回屋去躺了,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睁眼对着石墙琢磨,在想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怎么她想出来对付程家兴的招儿都不好使呢?
程家兴也在琢磨是不是把老娘气狠了,他让当爹的进屋瞧瞧,听说没啥事才松口气,回头找二哥学编草帽去了。
早先程家兴跟小媳妇儿吹牛,说他手巧,最会做草编活,小时候就经常编些螳螂蚂蚱。这话半真半假的,他是会编很多小玩意儿,草帽草鞋就没做过。程家兴想着他有草编基础,脑子也活泛,学起来应该不慢。
情况跟他想的差不多,程家贵教了一遍,程家兴看过就学会了,他一双手的确灵活,编起来疏密松紧都很合适。
做哥哥的在边上感叹:「老三你学得比我当初要快多了。」
「我聪明呗~」
「是聪明,就是没用在对的地方,你今儿个又爲什么气娘?」
「我们闲聊了几句,娘就成那样了。」
程家贵问他闲聊些啥,程家兴眼神落在草帽上,手上动作不停,同时还分出心来把早先的事说了一遍。程家贵听过半天没吐出一个字儿,他窒息了。
打猎换钱来请别人帮忙种地???
「你是钱多烧手?」
「还不是娘说一定要给我分块地,二哥你说我回头多给娘交笔钱她能不能打消这念头?三百六十行干啥不行,咋就非得种地?不说我还会打猎,你看我媳妇儿,杏儿那手艺是不是绝了?实在不行我在村里便宜收点食材,过杏儿手做成好吃的背出去卖不行吗?镇上大户那么多,咱东西好还愁卖不出去?」
「老三你想做货郎啊?那不是比种地还累人?」
程家兴觉得摆在面前的路还挺多,走哪条再看看呗,反正他不乐意一天天的扛锄头下地去卖力气。都说家里有地就有饭吃,只要年景不太差日子总能过得下去,程家兴一方面人懒,同时耐心也不好,出去挥一下午锄头见不着收成他没干劲。爲啥爱往山上跑?还不是上去就能搞着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