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间卖零嘴的店铺,如今世道,根本没什么人进来。
孟昕随便买了包吃食,就打听起隔壁医所的事。
“你是来找祝医老的唉,最近好些人过来找,坍塌事件发生这两年,太多人积伤难治。实在拖不过,才想到这里”
掌柜放碎矿进钱箱,动作轻巧,生怕震动了破裂墙壁一般。
“祝医老人呢我看医所坏得厉害。”
“房子震裂,祝医老当时就被砸到石板下,头上出血严重。幸好身边有药,救出来就搬回老宅子养病去了。上回有人过来收拾店里压着的药品,说是祝医老最近伤情不好,这两月一直昏迷着,没起过身呢。”掌柜摇头叹气。
孟昕道谢出了门,又看了眼医所,才慢慢往街外走。
被遇了险,万幸是性命未丢。
不过祝医老受了重伤,聂城也没办法请他医治。
原本身体就差,靠着能力才恢复了些。
关进牢中一年,不知受了多少折磨,一身伤病出来无人调养
他性子要强,难受也不肯与人说的。
想到他强行忍耐伤情,又被人逼到地下。
孟昕不知心里什么滋味,就觉得喉咙堵得慌,手也握紧了。
小回说得对。
她不应该回来的。
见到听到的事,件件都牵动心绪,实在令人烦躁。
“前面闹起来了要不要去看看”
“不会是异兽吧,可别什么事都往前冲。”男人拉住说话那人。
孟昕注意力根本不在道路上,差点撞上前头,等抬起头,就听这两人正言议论该不该过去瞧热闹。
他们倒有些理智,其他人却是遵从本能,加快脚步往西城关卡那里跑。
若是异兽,必定会有枪声,这会儿只听到喧哗,还有大声喊叫,绝对是出了什么案子。
孟昕本想暂时绕行,却被后方人群推挤得往前走。
好在他们不敢近前,只远远站在距离关卡十数米的街口。
孟昕被迫挤在人堆里,听着周边吵闹,这才知道是出城关卡兵士抓到了逃民。
“一共三个人,有一个是平民,被另两个地坑底贱民胁持,也按同罪论处。”
“最近半年已经没听到有贱民出逃的消息了,这两人还能冒头,肯定是在城中潜伏已久。这个平民不仅不上报还包庇,活该领罪。”有人点评。
远远望去,孟昕只看到两个做平民装扮的贱民被按压在那两台奇怪的机器上。
之所以能认出这两人身份,是因为他们的皮肤已泛起焦黑,挣扎时扯出裂痕,血珠外渗。
因有灵眼能力,细节都看得清楚,孟昕垂眼,心有不忍。
这些人受了教城妈妈蛊惑,以为外面是多好的地方,如今亲眼看了,身体上痛苦不知抵不抵得住信仰破灭的撕心感。
“放开我我要出去我要去上城”其中一人还有力气嘶喊,另一人已奄奄一息,根本发不出声音。
“昏头了,这里就是上城逃犯当街处死,这是法令”
揪着这人衣领的兵士踹了呼喊者一脚,又抽出腰间短剑,指向墙上张贴的法令。
地上两人又不识字,只知道挣扎喊叫。
下一秒,兵士短剑刺入一人后颈抬手轻挑。
一块亮亮的薄片带着金属丝线与血肉,伴随着男人震痛嘶喊,高高飞起又落入地上。
薄片飞起时,穿过另一台奇怪机器,瞬间激发出刺耳鸣叫与扫描红光。
这东西被挑出来,男人迅速失了生机,颈椎像是被切断一样,软软耷拉下去。
另一人也如法炮制,接着有人拖死狗一般拖这两人出去,扔到后头打下来的异鸟尸堆,一同混在血肉中。
“贱民敢出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以为扮成平民就能出逃,做梦呢。”
“还好扔他们下去时,都打了烙印。一人一码,前世今生都能查得出。几月前也有个人想逃,挑出的号码片扫描是蓝色,据说是哪个供应坑底的分区区长呢”
“这种人也要逃”
“怎么不逃贪多了怕被查啊,一样是个死。现在好几个坑区都被大皇子带人占了,一层层往下清洗,贪腐的东西全搜刮出来,没有情理可讲呢。”
“这样说来,大皇子讲法理,倒和荣家那些人不同。难怪许多人投效过去”
孟昕先是被那兵士手法给惊住,又被身边人议论拉扯了回来。
正凝神听着,突然说话那人被狠狠一推,穿出人群摔倒在街面上。
“荣家怎么了你瞧不上”
几位随侍穿着的黑衣人推开人群,孟昕跟着后退。
紧接着就看到一位少爷模样的青年男子从后头走出,站到吓得浑身颤抖的那个男人身前。
“不不不是,我没有说荣家不好”男人不敢从地上爬起,只扑在地上不住摇手。
“我听见了,你抵不了赖。”
青年挑唇一笑,手中油黑长鞭轻敲掌心,比划了几个动作都觉得不太行,最终放弃。
“算了,今日心情好,就只拔你舌头吧。”他无趣道。
两名随侍上前,一人压制一边,又有一人持刀,在惨叫中抽出一条连根长舌,扔到路上弹跳不定。
众人吓得尖叫后退,孟昕努力稳住身子,目光在那青年身上扫过,又赶紧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