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屋舍虽都建得高, 但大多都太久没有修缮,有些房顶瓦片都要掉不掉的,来场雨或是刮阵风怕就支撑不住了。
面前三层小楼破归破, 收拾得好像不错,顶上的瓦也整齐。
孟昕推开院门, 发现一楼大门微微敞着,应该是有人在家。
“请问家里有人吗”
孟昕敲敲半掩的大门, 半响没人答话。
有心探头顺着缝隙去瞧瞧, 又觉得不太礼貌,于是便站在门口等。
过了一会儿, 又敲了两下再问。
这回终于有人应声, 拐杖敲地响动, 又有鞋底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谁”
“嗯您是范原重先生吗”孟昕隔着门。
“有话就说, 要是收费的, 没钱”
老人声音嘶哑,气势却很足,话音未落,门就被从里头拉紧, 又挂了锁。
就好像怕外头人冲进来, 搜身抢钱一样。
“您应该认识范夫人吧是她介绍我过来的, 我的身份,是您的孙女, 范孟昕。”
老人许久没有答话,孟昕也耐心等待。
他肯定没走,这人腿脚不好,拐杖声敲得很重,现在静悄悄地, 表示还听着。
“范夫人说,您已经收了该得那份。”孟昕再次提醒。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进来吧。”
孟昕舒了口气,还以为多不好说话,算是个重信的,拿钱办事。
拉开大门,孟昕被屋内浓重的气味给窒了一下。
外头看着收拾得还清爽,怎么屋里像是堆了满满的腌菜,冒着一股臭气。
跟着老人慢吞吞走进客厅,孟昕明白了。
果然是腌菜,腌过后可能是在院外晒过了,现在全收进来在屋里牵了绳晾着,味道重得很。
“都是我做的,味道孤僻行。”看孟昕盯着这堆菜看,老人似乎有些得意。
第一次见面,自然要捧场,孟昕违心点头。
范原重笑笑,“这半年我都靠咸菜过的日子,本以为屋里没什么可卖的了,谁知道姓氏也能换钱。要早有人来找,何必过这种日子。”
“范夫人先前跟您商量过,上了族谱后,我可以在这里居住一年,将身份坐实些。这个您应该知道吧”孟昕单刀直入。
“有这事”范原重明显不悦。
“是的,这个条款有签在我跟范夫人写的合约书上,您要不要看看”
“不用了,我哪认得字。”
孟昕赌他不认,特意这么说的,其实文书上并没写这些,只是口头约定。
要是他不认,又得再去范夫人来回沟通,还是这样利落。
知道合约上有写,范原重也没坚持否认了。
他捣鼓着茶壶,似是想泡点水来待客,可是孟昕见那茶壶上还挂着霉点,不知是吃东西时溅上去的还是刮蹭到的,时日久了生出白毛。
这水她可不敢喝,包括这间冒着臭气的房子,若不是为了身份,她也根本不想住。
“不必泡了,我不爱喝茶。”孟昕说。
范原重立马把手头东西放下,“那行。你要住就住吧,不过期限定死了,一年后你得搬出去。不管是自己找房子,还是借范姓嫁了人,一年都咱们再无牵连。”
“可以。”
孟昕很满意范原重这个态度,到时候一刀两断是最好的。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我这里没仆人,收拾屋子很难,我自己都很少整理房间。你要是想添置东西,换换床单窗帘什么的我不管,但是屋里原有的东西都不能破坏。”
孟昕左右看看,也不知道这房子还有什么地方是不好破坏的。
屋梁像是蛀了,很多地方积着粉,感觉拿手一摸就能哗拉拉往下掉渣。
楼梯老旧地板踩上去吱呀作响,门窗更是不提,稍微有点能力的贵族都会弄点晶矿窗采光,这里全是纸糊的,屋里才这样昏暗。
“你要住,就去二楼吧。”
范原重从腰上取出一挂钥匙,叮咣翻看好半天,取下一枚递给她。
门上有锁,挺好。
孟昕接过来,握在手上才说“我家里还有些事,暂时没办法搬过来,等我什么时候住进来,什么时候再开始算时间吧可以吗”
“随便你,反正二楼没人住,一直都空着。”
据范夫人介绍,范孟昕的爷爷年纪在五十左右,算是高龄了。
现在亲眼见到,初时觉得这人柱着拐杖走路慢腾腾,头发灰白一片,很有些老态。
可坐了这么久又说了会话,孟昕觉得他其实还算是健壮那一挂的。
声音洪亮,站立时体态极佳,有些老兵的气势。
脸上手上皱纹很多,但泡茶端水时挽起袖子,小臂隐有线条,平时应该有进行一些体力方面的锻炼。
而且屋里这几百斤咸菜,挂上绳子都很费劲,外头又种了些地,都不是一个体弱老人能干出来的活。
年纪应该属实,但什么一人窝在屋里头病得快死,这家范姓撑不下去的话肯定是假的。
这身体,再活上十几二十年是没问题。
送孟昕出来时,范原重踌躇半响问了一句,“你进来要用水用电,还要额外多付一个人夜间净化费。这个你先给我一点吧。”
“范夫人不是把该给你的那份付了吗难道还没送来”
“给过了,但花到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