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沈家二老, 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呼不出来。好半晌,他才开口道“太医瞧过了, 及时止了血上了药。沈翼是个福泽深厚的人, 一定会没事的。”
后头那半截话, 其实是听天由命的意思。沈夫人听得明白, 自也没再多问。她谢恩平身起来, 便和沈老爷一处站着,听老皇上说话。找他们来, 也没什么话可说的,不过是要加封授爵。沈夫人在老皇帝的语气里听到了补偿的味道, 但终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不敢多问。加封授爵是要正经文书和册文的, 自然不是立下就能给他们,这会儿只是嘴上的封赏,以先做安抚。
沈老爷有些受宠若惊,沈夫人却是一心只在自己儿子身上,无有太多的惊喜。得了老皇上的话,两人退出正殿, 仍是去偏殿里守着沈翼。一方面怕扰了沈翼,一方面也因为身处皇宫之中觉得拘谨, 是以沈老爷和沈夫人都不说什么话, 只是看着沈翼, 心里却都是一团乱麻。
好容易挨到傍晚间, 又有太监来领他们两个出宫去,嘴上说“从金明池回到宫里就折腾了一遭,沈将军这会儿只能躺着, 便不能给你们带回去。你们回去了也别多分担心,皇宫有最好的太医,什么药材都不缺,沈将军在这里养伤是最好的。明儿一早宫里的马车仍去军营里接你们,你们再过来守着。”
沈老爷和沈夫人能说什么呢,只能随他们安排。跟沈老爷上了马车,一路默声回到军营,下了车仍是一脸沉重之色。回到帐里想着找人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煦便来了他们帐里,把从李副将军那里得到的所有事情过程都告诉了他们。之前没让二老知道,也是李副将军故意为之。
沈夫人这会儿听着沈煦说这件事,一直把眉心蹙下去,一面听一面觉得胸口疼得厉害。听罢了,却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哭。她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人拔了干净,什么话都不想再说,只往床上歪着去了。
沈煦这会儿还担心沈翼的情况,看沈夫人这样,只好问沈老爷,“皇上召爹娘进宫做什
么二弟人呢难道说已经”下面不吉利的话他没说出口。
沈老爷很是懊恼,道了句“我看那样是不成了。”
沈煦眉心也蹙个大疙瘩,忽而踢了下脚边的案几,说“当日我明明瞧着二弟投靠了寿王的,怎么到头来还是为皇上卖了命我只当他做戏呢,正好里应外合帮着寿王”
沈夫人听着这话闭上眼睛,心里气不顺,便深呼吸好几下。老皇帝是如愿了,保住了自己的位子也除掉了想除掉的儿子,并朝中想他下位的大臣都会因为此次的谋反事件被拔除干净。可他们沈家呢,他们沈家可能要失去一个儿子。
沈夫人一想到沈翼躺在长生殿偏殿里的样子,全脸无有一丝血色,心头就如刀剜一般。余下时间便如行尸走肉一般,不太说话,也不吃不喝。等到次日宫里的马车来接,又跟着进去宫里看沈翼,并帮着照顾他。不过几天下来,自己也憔悴消瘦了一圈,眼窝也陷了进去。
因沈翼只有一口气续着,躺在榻上不知是否能活,所以老皇帝要给他的奖赏一时是给不出去的。寿王的事情结束后,老皇帝把正经封赏的事就先压了压,只先把那些鼓动寿王造反的朝臣都一一查办了,又从下头提拔能力相当的人往上补齐。手里又有这几日积攒下来的奏折,也都需要一一再过审,政务可以说是十分繁重。
除了老皇帝忙得昏天地暗,此外最忙的就是太医院和这京城里各大小大夫。因为那一场政变死伤无数,死了的人只能好生埋葬,没死的自然要医伤治伤。所有的这些人,也都要记录在册,待整理好之后,也都要以功论赏。
至于皇孙带领援兵迟到的事情,老皇帝也召了他到文德殿直逼他的眼睛问了他。他伏身在地,吓得满头汗,说的却是实话,只道“孙儿糊涂,那一日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走了一些弯路。幸而及早醒悟了过来,及时赶到救下了皇爷爷。孙儿已经处罚了进谗言的人,如果皇爷爷不解气,要降罪孙儿,孙儿甘愿受罚。”
老皇上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如果他真的决定了要他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