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倏“”
赵文域“”
陈倏礼貌道,“什么时候定的我这个当爹的怎么都不知道”
赵文域大方道,“棠钰失忆的时候”
这一军将得恰到好处,陈倏嘴角抽了抽,赵文域心头舒坦了。
偏厅中,棠钰刚放下四海和升平,正在哄初六,远远见陈枫领了一人上前。
万州府的人棠钰都很熟悉,这道身影不是万州府人的,但若是邀约的客人,不会这个时候才来
棠钰想起方才陈倏有事暂离,眼下,陈枫又领了旁人来。
棠钰多看了两眼。
初六机灵,也顺着棠钰的目光看去,“娘亲,是谁”
初六的声音很轻,周遭也很热闹,旁人听不到他们母子两人的对话,也恰好陈枫领着对方临近,文广抬头看向棠钰。
棠钰眸间微怔。
很快,眼底的氤氲泛起,伴着鼻息间略带激动的深呼吸,“文广叔叔。”
“文广叔叔”初六好奇。
文广也看向棠钰,朝着棠钰拱手,“夫人”
今日四海和升平满周岁,最热闹的便是抓周的时候。
眼下,抓周结束,四海和升平都在老夫人跟前,宾客们也围着老夫人说话。
棠钰牵着初六,同文广走在一处。
“文广,还好吗”棠钰是记得离开废都的时候,文广受过刑,为了怕她看见,用衣裳遮盖住,但她还是看见了他手腕处的伤痕,只是并未戳穿,让文广难过。
文广道,“一早就好了,陛下待我很好,眼下在鎏城一切都好,今日是公子和小姐生辰,正好来见姑姑,还有小世子。”
初六虽然对文广没有印象,但是听得出来他同母亲亲厚。
“小世子越发像侯爷了。”文广感叹。
棠钰朝初六道,“叫文广叔叔。”
初六眨了眨眼睛,看向有些陌生的文广。
文广连忙道,“姑姑,使不得。”
棠钰朝文广道,“初六,当初娘亲被坏人抓走,是文广叔叔救了娘亲出来。”
孩子便是孩子,棠钰说完,初六当即便出声了,“文广叔叔。”
文广有些无措,棠钰莞尔。
两人一道在苑中踱步说着话,小初六一直跟着。
虽然大多时候娘亲和文广叔叔说的话,他都听得似懂非懂,但看得出,娘亲同文广叔叔在一处的时候,很开心。
文广叔叔也会说话逗他开心。
他也慢慢同文广熟络。
也会同文广一道在苑中跑来跑去,棠钰温声道,“慢些,初六,别摔了。”
初六活泼好动,时常唤不住,性子既不像陈倏,也不像她。
文广笑道,“姑姑不怕,我陪着小世子。”
棠钰颔首。
文广有丰富的经验,在鎏城宫中,小公主就是活泼好动,随了娘娘的性子,文广也是终日窜上蹿下的。
棠钰远远看着他们两人一道,余光又瞥到另外两道身影。
其实,文广没有提起,棠钰也猜得到。
文广既然在这里,那陈倏还能见谁
“棠钰。”赵文域上前。
虽然知晓是他,但见到他的时候,棠钰还是愣住。
赵文域却凑近笑了笑,“别表现出见到我很激动的模样,你们家有醋坛子”
陈倏好奇好笑。
棠钰知晓他是打趣,“你怎么来了”
赵文域大方道,“我来看我未来女婿,方才同陈倏了,找个时间,将婚事定下来。”
棠钰看向陈倏。
陈倏握拳轻咳,“他这么积极,我勉为其难”
“长允”棠钰看他。
陈倏改口,“我很满意这桩婚事。”
赵文域笑开,“来见见我的未来女婿,在哪”
陈倏让陈枫去抱升平来。
“你们说会儿话,我去看看初六。”陈倏吻了吻她额头。
赵文域恶寒。
棠钰知晓他是留时间给她和赵文域说话,一年不见,没有那么多仗大,同上次见赵文域相比,仿佛有些白回来了。
“时间过得真快。”环湖的时候,赵文域感叹。
“是啊。”棠钰仿佛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棠钰笑了笑,那个时候的赵文域还只有十岁吧。
那时候的她也不大。
两人都不觉笑了笑,赵文域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终于都慢慢归于平静了,棠钰,眼下你我都很好,至少,都是我想的那样。”
棠钰也笑,“否极泰来。”
说到这句,赵文域低眉笑开,又从袖中掏出一枚东西给她,棠钰接过,只看了一眼,便诧异问道,“怎么在你这里”
那是很早之前,她离宫的时候,路过楯城时,正好遇到灵光节祈福,她写的那枚祈福纸。
小猴子,否极泰来
赵文域道,“问问你们家陈倏啊那时候他让暗卫跟着你,你写的这个当然到了他手中,记得有一次我以为你被陈倏胁迫去找你吗”
棠钰点头。
赵文域道,“那家伙一顿醋的呀,最后把这张祈福纸给我,我离开了平南。”
那个时候棠钰意外。
赵文域笑,“我想了又想,这次来万州,把这张祈福纸还给你,多谢你,棠钰,我真的否极泰来了,也希望你和陈倏一直平安。”
棠钰眸间莫名温润。
赵文域继续道,“我的祈福纸挂上去了,没给你带来了,但都一样”
棠钰嘴角浅浅勾勒,“好。”
“有机会见见思敏,还有我女儿,已经有这么高了。”赵文域比划,棠钰惊讶,“真快。”
赵文域自豪,“同她娘小时候一样,终日蹦蹦跳跳的,所以个子长得快。”
言辞间,陈枫抱了四海和升平来。
陈枫平日里有一般的功夫都在伺候这两小祖宗,俩小祖宗早就习惯他,他一手一个,两人都不吵不闹。
“陈升平”赵文域抱他,“棠钰,长得像你。”
“四海”赵文域眼中并非只有升平。
四海升平,陈倏心思早就融入自己儿子女儿的名字里。
赵文域并未久留,当晚就离开了万州。
棠钰当然知晓他不会千里迢迢专程从鎏城来万州,只为了说阿缪和升平的事,赵文域这一趟来万州,应当也是去别处之后顺道来的。
赵文域同陈倏应当还谈了旁的事情。
今日是四海和升平周岁宴,宾客来得不算多,但家中都很高兴,孩子们也兴奋,闹得很晚。
入夜的时候,棠钰哄了三个孩子入睡,见陈倏一个人坐在外阁间的窗户上。
她很少见陈倏如此。
“怎么在这里”棠钰上前。
陈倏温声,“都睡了”
棠钰点头,“嗯,黎妈照看着,我来看看你,怎么会坐在这里”
“要不要一起来”陈倏忽然问。
“好。”棠钰上前,他抱她起身,两人都透过窗户看向窗外。
“哇”棠钰托腮,“我早前怎么没想到可以在这里坐着”
陈倏轻声道,“想事情的时候会。”
棠钰看他,“我怎么没见过。”
他笑道,“挑你睡着的时候。”
棠钰弯眸。
“有心事”棠钰看他,其实不问她也知道,“还和赵文域有关”
陈倏点头,“你觉得赵文域怎么样”
棠钰看了看,目光看向窗外,“那时候,觉得他是宫中的皇子里为数不多的好人,文广他们也很喜欢他,但这是我看到的,和你看到的不一样。”
陈倏笑道,“谁说的,你看人比我准,阮杰,我早前甚至没留意他,但他眼下将铁矿管得很好。”
棠钰忽然道,“长允,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听的。”
陈倏双手抱在脑后,“其实,我同胡伯,顾伯,冯叔和万将军都聊过,四海升平固然好,但弱国的安宁只是片刻早前的燕韩若是一分为二,始终会被西秦,巴尔,羌亚,甚至苍月觊觎,那时你我已不在,河山依然岌岌可危”
陈倏抬头看向窗外月色,“阿钰,我幼时家中生过变故,皇位与我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家人在一处,做皇帝哪有做敬平侯好,诸事都要操心,日后初六和升平还要争皇位”
棠钰笑,“你怎么想了那么多”
陈倏伸手揽她在怀中,“我心思多啊,不然怎么把夫人哄到手”
棠钰知晓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阿钰,年关后,同我去趟鎏城吧。”陈倏温声道,“我们去鎏城求亲。”
棠钰莞尔,“好。”
话音刚落,陈枫来了苑中,“侯爷,四公子来了,路上塌方,这个时辰终于到了”
棠钰和陈倏对视一眼,果真见陆冕诚急急忙忙冲了入内。
棠钰和陈倏捧腹笑开。
八月中秋,陆冕诚留下来同陈倏,棠钰,还有几个小家伙一起过,因为也来不及回平安南了,陆冕诚又差人给奶奶送信去。
初六最喜欢叔和王威爷爷。
这次中秋正好两人都在,初六拿着小木剑同陆冕诚比划,王威在一边提醒,“小世子,快些”
初六真得照做。
棠钰同祖母坐在不远处看着,四海和升平在跟前玩,棠钰笑道,“小时候,初六还文文静静的。”
祖母道,“男孩子,活泼好动些的好。”
黎妈跟着道,“老夫人说得是。”
棠钰看向升平,“升平倒是文静。”
祖母叹道,“是啊,升平文静,四海好动。”
晚些,小米和平娅端了月饼来,“老夫人,夫人,月饼来了。”
“侯爷呢”棠钰问。
一侧,陈枫应道,“侯爷同胡长史一处,应当马上就来了。”
陈倏踩着陈倏的声音至的。
“爹”初六大声。
初六满头大汗,陆冕诚也满头大汗,陈倏笑道,“你俩都歇一歇,看把威叔给急的。”
王威咧嘴笑开。
中秋节,万州的习俗要拜月,吃月饼。
八月中秋,暖亭中不算冷。
几个孩子在一处,苑中都很热闹。
等喝过酒,用过月饼,棠钰带了初六几个同祖母先回苑中了,陈倏唤了陆冕诚、王威,还有茂之同胡光书一道留下。
暖亭中没有旁人了,陈倏轻声道,“我同顾伯商议了,万州向鎏城称臣。”
“为什么”暖亭内,王威和陆冕诚一万个没想到
两人的性子一个比一个急,光是听到陈倏口中这句,就如鲠在喉。
何茂之愣住,眸间是有诧异,却又不似王威和陆冕诚这般反应激烈。
“君侯这这怎么回事万州好端端就是和鎏城打,鎏城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们,我们万州称什么臣要称臣,也是他们鎏城称臣”王威实在忍不住。
陆冕诚也道,“威叔说得是”
陈倏笑了笑,没有直接应声。
胡光书捋了捋胡须道,“晋博侯,平南侯稍安勿躁,其实,这件事,君侯同老臣已经商议了有一年多,眼下,都觉得是时候了”
“啊”王威和陆冕诚炸锅
所有的万州近臣里,胡光书是同陈倏最亲厚,但
王威和陆冕诚着急,陈倏却心平气和点头,示意二人,胡伯说的是真的。
“三哥”陆冕诚实在想不明白,“赵文域是废帝的儿子,你怎么能”
陆冕诚对废帝一向抵触。
赵文域是废帝的儿子,陆冕诚也不喜欢赵文域。
王威没说话了。
只有何茂之安静看向陈倏。
其实这些日子并非没有征兆,姐夫迟迟没有称帝,其实就已经是征兆
今日,只是同众人交了实底。
老师早前也问过他怎么看,他同老师说,称臣有称臣的道理,不称臣也有不称臣的道理。
因为他是旁观者清,但陆冕诚不同。
陆冕诚说完,陈倏开口,“见明,你我祖辈父辈都曾为社稷与百姓驰骋沙场,早前废帝与你我有深仇,他本身也不是明君,才会将燕韩弄得君臣离心,民不聊生,不推翻他,燕韩衰败是迟早的事。但赵文域不同,你见过,也应当知晓。”
陆冕诚缄声。
陈倏沉声,“威叔,见明,茂之,无论称不称帝,万州都在,你们都在。但如果有一日我不在,初六和升平面对的兴许不止鎏城,还有临近诸国,届时鎏城也好,万州也好,可能都无招架之力,笑的是旁人。”
胡光书叹道,“君侯心中其实都清楚了。”
王威叹道,“我只是唉”
王威低声,“我只是想君侯登基,不想君侯跪他。”
陈倏还未开口,胡光书看向何茂之,茂之道,“跪,有时比不跪更需要气度,知退比知进更要深思熟虑。”
胡光书颔首,“燕韩之下,才是万州。”
“胡伯知我。”陈倏敛了笑意。
王威知晓拗不过陈倏,“侯爷要如何做”
陈倏应道,“等年后,我同阿钰寻个时机,去鎏城替升平求娶公主,我同阿钰去,便是向赵文域称臣。”
陆冕诚咬唇,“就算赵文域信得过,但赵文域身边还有公孙旦,公孙旦此人”
陈倏知晓见明是担心他。
陈倏温声道,“威叔,见明,放心,我心中有数,也会稳妥行事。”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果然没写完,明天正文完结,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