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庭的狼子野心反倒将赵文域和陈倏逼上了同盟。
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要么魏昭庭早前就杀了陈倏,局势还能更好些。
眼下陆家背叛出京,陈倏七月初九又要在万州称君侯,鎏城竟然还遣使恭贺,使臣已经出发,在去往万州的路上了
最后捉襟见肘的是新朝
鎏城和万州堂而皇之走在了一路,傻子都知晓万州同他决裂了
叶澜之砸完砚台不过瘾,又砸了所有的奏折,怒道,“陈倏不是都要死了吗早前就在准备后事,怎么忽然好端端出现了”
谋臣道,“陛下,听闻早前敬平侯是山穷水尽,也在安排万州后事了,那个时候陈倏就在准备称君侯之事,争分夺秒,是想给夫人和世子留屏障。后来,有传闻是听说敬平侯夫人劝动了敬平侯,敬平侯同夫人一道安心去治病了半年多,而后才回的万州”
叶澜之略微皱眉。
若是夫君将死,妇人不都应当哭哭啼啼,想着怎么替自己和孩子谋前程吗
这个时候劝陈倏去治病,无异于豪赌
要是陈倏真有三长两短,他们母子是不准备要这敬平侯府了吗
他其实有些不信,陈倏的夫人会如此。
在这三宫六院里,人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没有人会这样做。
忽得,叶澜之又想起自己的发妻,兴许她会
但眼下,已经不重要了,安北已经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叶澜之吩咐道,“去打听打听棠钰的来历。”
谋臣应声。
很快,六月中旬,再有半月就是君侯大典。
同敬平侯府和万州关系近一些的州郡,譬如丰州和态州等,盛连旭和王威在六月中旬就陆续抵达了江城。
早前陈倏出事,王威内疚了许久,但当时他要在湖城继续做样子和鎏城开战迷惑叶澜之的耳目,为的是让侯爷的人能够顺利将陆家老夫人救出京中。
所以王威当时走不开,也不可能走得开。
但当时若是他在,不是一小支队伍护送侯爷,侯爷就不会后来被魏昭庭劫持,被魏昭庭下毒,险些丢了性命。
王威心中愧疚,反倒是陈倏安慰,“威叔,我这不好好的”
王威微微侧眸,眼中不争气浮起稍许氤氲。
陈倏上前,搭上王威肩膀,“威叔,我都这么大人了,你怎么还当我是小孩子”
王威叹道,“我原本认识侯爷的时候,侯爷也不大”
所以脑海里总是他那时候的模样。
陈倏笑,“威叔,我儿子都两岁半了”
王威叹道,“那等小世子大些,让他来军中,我带带小世子吧。”
陈倏笑,“好啊,威叔看着,我也放心。”
王威仿佛才宽心了些,“侯爷,我定将毕生所学都教给小世子”
陈倏应好。
有陈倏这番话,王威如释重负,仿佛心中的内疚也有了释放之处。
等到盛连旭这里,盛连旭眉头微皱,“早前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想着告诉我”
他是他二哥。
有人险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还将他蒙在鼓里。
陈倏温声道,“袁柳才生了龙凤胎,太奶奶又过世了,府中的事,丰州的事都混在一处,再想着我的事,怕二哥分心。”
“长允,此事不是玩笑,你若有什么闪失,我和袁柳心中怎么想”早前外界传闻纷纷,他不是没有猜测过,但是袁柳宽慰,说若是有事,陈倏和棠钰一定会告知他们的;陈倏和棠钰都没有吱声,就是没事,是特意迷惑视线的。
但收到棠钰的信,盛连旭心中的担忧才铺天盖地袭来。
要是病得不重,棠钰字里行间不会有如释重负的语气,陈倏不仅大病一场,而且应当是重病。
等到万州,才知晓他竟然失明过。
他早前出事就失明过一年,一个人再次失明看不见是什么恐慌,盛连旭猜不到。
盛连旭同陈倏的关系,还不同于王威。
陈倏叹道,“也是不想你们担心,眼下好了。”
盛连旭上前拥他。
“袁柳没来”陈倏转了话题。
盛连旭应道,“她倒是想来,但之前生孩子身体有些闪失,好容易将好些,月前孩子染了风寒,将她传染了,病得有些重,大夫让她先缓缓,所以她和孩子留在府中,这次来不了了。”
陈倏清楚,以袁柳的性子,若是能来,袁柳一定会来。
陈倏拍了拍他肩膀,“那有什么,等万州这边事情结束,我同阿钰带勉之去看媳妇儿。”
盛连旭好气好笑。
是夜,陈倏给王威和盛连旭接风。
他的身子才好,大夫不让饮酒,他以茶代水,是棠钰在同王威和盛连旭饮酒。
到了六月中旬,其实陈倏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除了偶尔的咳嗽和没有精神,大多时候累了就休息一会儿,也能很快复原,只是不能太过操劳。
六月下旬的时候,大殿便到了最后的准备阶段,敬平侯府和万州府的人基本已经到了忙疯的状态,而除了盛连旭,王威这样原本就同敬平侯亲近的人之外,旁的州郡的诸侯、官吏也都陆续携家眷来了江城。
棠钰是敬平侯府的主母,来观礼的诸侯和官吏家眷大多时间都轮流在棠钰身边伺候,或是陪着说话,或是露面刷刷存在感,但因为人多,所以近乎终日都有一大群人陪着棠钰转。
棠钰除了要照看大典的事,侯府中的事,小初六的事,大多时间都在应对这些家眷处,最后的十余日尤其是。
初六是陈倏和棠钰的孩子,是敬平侯府的小主人,所以女眷来侯府的时候,除却同棠钰交谈,也都轮流在初六跟前刷好感度。
初六很喜欢南云侯府的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耐性,温柔,不仅很会哄小孩儿,还知道怎么同小孩儿相处,不会一味惯着孩子。
初六反倒喜欢她。
南云侯世子夫人唤肖璐,因为初六的缘故,肖璐也时常在棠钰跟前露脸,棠钰对她很有印象,也会在小初六想她的时候,让人请她来侯府,久而久之,棠钰同肖璐也熟悉起来。
有时候,初六和棠钰会留肖璐一道吃饭,陈倏偶尔提前回来,也会见到肖璐。
陈倏私下问起是谁。
棠钰告诉他,南云侯世子夫人。
南云侯只是小诸侯,封地不大,也不富庶,不依附于人很容易被人侵占,所以这次陈倏称君侯,南云侯近乎带了府中所有人来露脸,应当是见肖璐同棠钰和初六走得近,所以让肖璐殷勤些。
难得棠钰和初六喜欢,陈倏没说旁的。
很快,日子到了七月初五,鎏城的使节抵达万州府,送了珍贵的象征龙凤呈祥的翡翠玉雕给棠钰。
龙凤呈祥,一般是送他国君王的。
这样的东西,在陈倏称君侯的正式场合送,不合适。
但因为是以皇后的名义送棠钰的,所以不算正式,但东西又送抵了,很快这次来观礼的都知晓了鎏城同万州平起平坐之意。
七月初九,君侯大典。
陈倏和棠钰很早就起,今日是君侯大典,大典易事前要正式沐浴更衣,洗去浊秽和旧气,更换新的君侯和君夫人冕袍,以昭告天下,应接新的身份。
大典同新帝登基其实相似,只是制式不同,少了象征天子之位的玉藻旒冕,和玉玺授册,但旁的仪式近乎相同。
卯时初,祭祖,供奉诸神,奉香叩拜。
到正殿时,万州府的官吏和前来官吏的诸侯,封疆大吏都在,皆跪拜于君侯与君夫人脚下。
陈倏与棠钰一道迈入殿中,接受万州府官吏和附庸诸侯与封疆大吏的跪拜。
顾来为万州府长史,诵文告。
范瞿为敬平侯府长史,司礼仪。
等陈倏与棠钰在殿中主位与侧位落座,范瞿高呼一声起身,此时所有官吏才又朝着陈倏和棠钰的方向,随着范瞿口中的,一声“跪”,众人再次朝着殿上方向跪拜。殿外钟鼓齐鸣,声势震天。
钟鼓声落,陈倏唤了声,“平身。”
殿中齐声高呼,“谢君侯,君夫人。”
拂袖起身时,目光才都望向殿中靛青色君侯冕袍的陈倏,和一侧凤颜端庄,容华万千的棠钰。
小初六也由胡光书牵着来了殿中,身着君侯世子华袍,朝中叩拜,“见过父君,母亲。”
盛连旭也好,王威也好,万州府的顾来,万超,平南府赶来的冯云等人,还有茂之,阮杰都露笑颜。
至此,君侯大典落幕。新朝,鎏城,万州三分天下局面已定。
胡光书在殿中念君侯告天下文,气若洪钟,掷地有声。
棠钰就在陈倏身侧,陈倏伸手握住她的手,棠钰朝他看来。
他目光看向殿中,并未看她,但她知晓这一刻,他即便什么都没说,也不显露,但他要说的,想说的,都在握紧她的指尖。
棠钰启颜。
作者有话要说 国际惯例,周末红包,记得按住,去吃饭啦,摸摸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