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倏一劳永逸。
马车上,何茂之好奇,“姐夫,他们真的不会再来骚扰母亲了吗”
陈倏淡声道,“不会了。”
何茂之轻叹,他当真不喜欢杨家的人,但是姐夫说得对,他见到外祖母拉着娘亲的手,说娘亲瘦了,吃了很多苦,娘亲让他上前见外祖母,外祖母红着眼,摸着他的头说茂之乖的时候,他忽然信了姐夫说的,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但庆幸的是,他不会再后悔没有后悔药这事。
何茂之看向陈倏。
马车往家中折回,他听姐夫同娘亲道,“我和阿钰商议过了,舅母不如带茂之同我们一道去万州,一来阿钰舍不得舅母和茂之,二来在万州可以相互有个照应,其三,我同茂之投缘,想让茂之跟着我”
陈倏还未说完,何茂之简直要高兴得跳起来,“要去要去我要去姐姐姐夫那里”
杨氏叹道,“茂之”
何茂之重新坐好,但是看向陈倏的时候,眼中还是忍不住激动
他实在太高兴了
陈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杨氏看着茂之的激动模样,心中知晓去万州是最好的选择,杨氏伸手抹了抹眼角,温声道,“长允,有劳你和阿钰,我们母子两人也算有了依靠。”
陈倏温和笑道,“舅母,既是一家人,不说见外话。”
杨氏含笑。
“我没跟着一道入内,所以也不知道茂之的外祖母同舅母和茂之说了什么,但今日见舅母的模样,应当了了一桩心愿。”陈倏同她汇报,“对了,舅母答应同我们一道去万州了,这几日正好收拾行李,顺道将这边的人情世故都办妥了,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多留上四五日,同舅母和茂之一道走。我明日让陈元找人回桃城去给祖母送趟信,让祖母别担心,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妥当了,我们再一道回去。”
他一面汇报,一面宽了外袍,在屋中的衣架上挂好。
看模样,应当是今晚不想走了。
“老规矩,我睡外面,你睡里面,糖糖睡中间”他问。
棠钰刚准备开口,一抬头,他早就准备好了,趁机亲了亲她额头,“亲到了”
“陈长允”棠钰恼火。
他笑了笑,忽然伸手抱了她上床榻,棠钰脸色微变,他笑道,“我知道要现在长辈面前求亲,这次回桃城我就找祖母,我这么有原则的人就是币州城太冷,挤一挤暖和一些”
张口胡诌完,又猝不及防亲了亲她双唇,“偶尔也会稍微没原则一下”
“哄”房门再度被关上,连人带狗再次被轰了出来。
陈倏叹道,“你看,我就说你不讨你娘喜欢吧。”
狗糖糖都有些看不惯他了,原本,他好好趴在床下狗窝的,非要殃及池鱼
在币州城又呆了几日,等杨氏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陈倏也让人备好了马车,载了杨氏和茂之,一道往桃城去。
回桃城时间不短,中途要四五日,陈元起初是准备了一辆大一些的,可以容纳四个人马车,陈倏恼火看他。
陈元忽然会意了,换成了两个小一些的马车。
小一些的马车才好,侯爷和棠钰姑娘一处,杨夫人和茂之公子一处,陈元觉得自己早前脑袋秀逗了
但真正等到上路,才知道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因为在路上的时间,大多是杨夫人和棠钰姑娘在一处,侯爷和茂之公子在一处
陈元有些幸灾乐祸,忍不住想笑,有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举动,但又见侯爷同茂之公子在一处,仿佛也高兴。
“姐夫,你教我吧,什么都可以”茂之喜欢同他一处。
陈倏叹道,“教你可以,但首先我们得是同盟,第一课,同盟才有共同利益”
茂之没听懂。
陈倏转眸,茂之顺着他目光看去,是走在斜后方的另一辆马车,棠钰伸手杵在窗户处,脑袋斜枕在自己手腕上,阖眸打着瞌睡。
两人趴在另一辆马车的窗户上看她。
“我姐好温柔。”茂之感叹。
陈倏一脸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开口却道,“胡说那是又温柔,又美”
茂之酸得不行。
总归,这一路去桃城,杨氏觉得茂之跟着陈倏一道,仿佛懂事了许多。
因为有陈倏在,很多事情茂之都抢着去做。
棠钰知晓,舅舅不在后,虽然舅母也在竭尽全力照顾茂之,但茂之同样会缺乏父爱与沟通,陈倏年纪不大,但对茂之来说,陈倏就是他值得信赖,又崇拜的长辈,所以茂之愿意听他的话,也愿意努力,希望得到他的认可和赞同。
茂之会主动要和陈倏一道看书,她也时常在车窗处,见陈倏揽着他,同他一面看书,关系很融洽。
所以这一路茂之都很积极,也同早前在币州城,她初见时蹴鞠那个敏感的孩子有了不同。
“这就是支撑用的横梁,如果断了,马车就走不动了,需要加固。”偶尔马车出问题的时候,陈元也会同茂之说起,这些对茂之来说都是新鲜的。十岁的孩子,只要有兴趣,就学得很快,其次才是坚持和毅力。他不想学的时候,陈倏根本不同意,所以即便在夜里投宿客栈的时候,陈倏也严苛,要他完成功课。
其实从币州城回桃城明明只有五日得时间,但棠钰忽然觉得,不知是不是因为舅母,茂之,还有陈倏都在的缘故,一切都新鲜,有趣,又温馨了起来
“我白日里都不能和你坐一辆马车了”反正到了客栈,有人就开始闹腾。
每晚总有办法赖在屋中不走。
棠钰拿他没办法,有时就算是被子盖在头上睡着的,第二天醒来,也要么是他从身后抱着她,要么是她靠在他怀中
如此反复。
当初从桃城到币州城路上四五日,在币州城呆了十余日,又从币州城花了四五日回桃城,这一路往返其实已经差不多二十余日,等棠钰和陈倏等人回桃城的时候,都是十一月中旬了。
“祖母”棠钰见祖母眼睛上缠了厚厚的一圈纱布。
老太太笑着宽慰道,“别担心,祖母好着呢,刘大夫说眼下是最后关头,怕光线,要明日去了,等明日拆了纱布,祖母的眼睛就能看清了,祖母就能看清钰儿了”
不知为何,早前其实一直盼着今日,但真正到这日的时候,棠钰又忍不住鼻尖微红。
一侧,陈倏伸手,食指放在唇边,朝她摇头示意别哭,若是祖母哭,眼睛恢复会不好。
棠钰才会意。
陈倏上前,指尖给她眼角擦眼泪。
“长允”老太太唤他。
陈倏上前,“祖母。”
老太太也如早前握住棠钰手一般,握住陈倏的手,温声道,“等明日,祖母也能看清长允。”
陈倏叹道,“放心吧,祖母,可标致,又稳妥一孩子了。”
老太太忍不住笑,棠钰也低眉笑笑。
“你同祖母说话,我去看看舅母和茂之安顿好了吗”陈倏心细,也挂着那头。
棠钰应好。
待得陈倏出了屋中,棠钰又同祖母说起这几日在币州城的事,从很早之前,外祖父的事情说起,一直说到陈倏,还有舅母和茂之。
老太太叹道,“钰儿,此事怨不得长允,他也是受害者,这么小失了家中亲人,流落在外,所幸否极泰来。这孩子品性端正,祖母喜欢,若是早前就有婚约,长允又上心你,不如趁早将婚事办了,如此,祖母也好安心了。”
棠钰脸色微红。
老太太虽然蒙着纱布,但他二人言辞之间的请疏远近,老太太还是能听明白的。
棠钰没接话,老太太又道,“爱屋及乌,又不浮于表面,丫头,长允对你很好。”
棠钰心底都知晓。
再晚些,杨氏和茂之处安顿好,同陈倏一道来看老太太。
杨氏为人和善,其实之前也同棠钰舅舅提起过老太太,只是那时候莞城乃至何家得身份仍是忌讳,棠钰舅舅并未想让老太太跟着担心,所以杨氏知晓老太太,老太太却不知晓杨氏。
自从棠钰父母过世,棠钰舅舅一直肩负起了照顾老太太的事,老太太同棠钰舅舅后来其实情同母子。
杨氏
老太太摸着何茂之的头,不住点头,“健康平安就好。”
陈倏在一侧提醒,“祖母,明日要拆纱布了,不能用眼,不能激动。”
老太太会意,“等明日我这纱布取下来,也能看清了,我们娘俩,还有茂之,好好说会儿话。”
杨氏点头。
明日要拆纱布,棠钰没敢在祖母这里呆太晚,耽误祖母休息。
出屋时,陈倏才交待完陈元一些琐事,正好见棠钰出来,正好上前,“祖母歇下了吗”
棠钰点头,“嗯,歇下了。”
陈倏又道,“刚才去安置舅母和茂之的时候,顺道去了趟医馆,问了刘大夫具体情况,说祖母恢复得很好,真的不用操心,明日,祖母肯定会看见你的。”
棠钰看他,她是不知晓他今日忙碌了一日,还专程去了趟医馆过问,是为了让她安心
棠钰微怔,屋檐廊灯将两人的背影拉长,棠钰轻声道,“陈倏,多谢”
尽管祖母的事,她说了不止一次谢,但每一次,心境都不同。
屋檐下,两人的影子都停了下来,其中一道将另一道挤在了角落里,沉声道,“嗯,阿钰,诚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 棠钰你要善良,,,
陈倏唔,伪善且驯良